“张主簿,”李去疾笑了笑,“想象力很丰富,但,事实并非如此。”
“巧言令色!”张主簿根本不信,“那我再问你,杀人凶器何在?呈上来!”
李去疾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身边的三个侍女。
锦书、锦绣、锦鱼会意,默默地从腰间的小包里,掏出了那三把用油布包裹的燧发短铳。
李去疾指了指那三把短铳,坦然道:“凶器就在这里。动手杀人的,就是她们三位。”
而张主簿,在听到李去疾的话,看到那三包东西后,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
他指着李去疾的鼻子破口大骂:
“放肆!”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杀了人,竟敢找三个弱女子来顶罪?演都不演一下?!”
在他看来,李去疾此举,已经不是在报案了,而是在公堂之上,赤裸裸地羞辱他,羞辱整个江宁县衙,羞辱大明朝的王法!
是可忍,孰不可忍!
张主簿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指着锦书三人,转向赵县令,厉声呵斥道:
“赵大人!”
“快把这三个胆敢包庇凶犯的丫头,当场拿下,羁押入牢!”
“还有那所谓的‘凶器’,一并呈上来!”
“让我们一起看看,是什么样的神兵利器,能让三个丫头片子,杀了三个悍匪!”
“若不招供,大刑伺候!”
此言一出。
整个大堂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赵德芳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简直想冲过去把张主簿的嘴给捂上!
猪队友!
这他娘的,是天字第一号的猪队友啊!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冰冷气息,轰然爆发!
源头,正是那个从头到尾都像一尊雕塑般,站在李去疾身后的铁塔壮汉——常遇春。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那双原本半闭着的虎目,猛地睁开!
然后往前踏出了半步。
“咚!”
一声闷响,整个大堂的地面,似乎都随之震颤了一下。
原本喧嚣的大堂,刹那间万籁俱寂。
周围几个等待指令的衙役,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脸上的凶悍,瞬间被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所取代,手里的水火棍,抖得像是秋风中的落叶。
首当其冲的张主簿,感受最为真切。
他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流,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上下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远古凶兽,正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将他生吞活剥。
“呃……”
张主簿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双腿一软,竟控制不住地向后连退数步,“扑通”一声,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他那张官威十足的脸,此刻写满了惊骇与仓惶。
常遇春眼中的冰冷,没有丝毫消退。
保护李先生,是大明的头等国策。
这小小的县衙主簿,竟敢当着他的面,要对先生的侍女用刑?
找死!
然而。
就在常遇春身上的气势不断攀升的时候。
一只手,轻轻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只手,并不用力,甚至可以说是温和。
但常遇春身上那足以让百战老兵都心胆俱裂的滔天杀气,却在这只手按下的瞬间,如同被戳破的气球,消失得无影无踪。
常遇春眼中的冰原瞬间融化,重新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默默地,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仿佛刚才那个让整个县衙都为之颤栗的凶神,只是众人的一个幻觉。
出手之人,自然是李去疾。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常遇春一眼,只是抬手按了按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轻描淡写。
但这一幕,落在赵德芳的眼里,却比刚才常遇春爆发杀气,还要让他感到震撼与恐惧!
虽然他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但他知道,这位“常护院”是“马老爷”的属下!
这可是皇帝能带着一起微服私访的心腹啊!
其实力,其地位,可想而知!
而就是这样一头即将暴走的猛虎,竟被李去疾一个轻描淡写的动作,瞬间安抚!
在这位李先生面前,这头猛虎,温顺得就像一只家猫!
这是一种何等恐怖的掌控力?!
赵德芳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
他看着那个依旧面带微笑的年轻人,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
李去疾没有理会已经瘫软在地的张主簿,也没有去看那些噤若寒蝉的衙役。
他转过身,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面色发白、浑身僵硬的赵德芳身上。
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和煦。
声音,依旧平淡。
“赵县令。”
“嗯?啊?先生……李先生有何吩咐?”赵德芳一个激灵,连忙躬身应道。
李去疾伸手指了指地上魂不附体的张主簿,用一种略带困惑的语气,微笑着说道:
“看来,贵属下不太相信我们。”
“你看,这流程,是不是有点走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