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没有看自己的儿子们,只是对着李去疾,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一个月,咱会派人盯着他们。”
“咱的人,只看不说,只记不做。”
他的声音不重,却像一把铁锤,狠狠砸在朱樉和朱棡的心口上。
“一个月后,他们是死是活,是成是败,咱的人都会原原本本地报给先生。”
朱元璋的目光,终于缓缓地,落在了自己那两个脸色煞白的儿子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怒火,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
“但凡有谁,敢在中途耍一点花样,动一丝歪脑筋,偷偷摸摸违背先生定下的规矩……”
他顿了顿,嘴角咧开一个残酷的弧度。
“不用先生您费心。”
“咱亲自把他抓回来,就在这院子里,当着先生的面,一寸一寸,敲断他的腿骨!”
“要么,像个男人一样,给咱撑过这一个月!”
“要么,现在就给咱滚回去,从此以后,就当咱老马,没生过你们这两个废物点心!”
话音落下。
朱樉那点不服和侥幸,被这几句话彻底碾成了齑粉,他浑身一个哆嗦,再也不敢有半点心思。
朱棡那满脑子的算计和机巧,此刻也变成了一个笑话,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手脚冰凉。
他们知道……
这是圣旨!
一道用最朴实的话说出来的,不容违抗的圣旨!
李去疾听得眼皮一跳。
好家伙,这马大叔下手可真黑啊,动不动就要敲断腿骨,比自己还狠。
他心里暗自嘀咕,这哪里是望子成龙,这简直是把儿子当生铁来锻,稍有不慎就得是块废铁。
不过,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多看了朱元璋一眼。
但他没多说什么,这是人家的家事,而且……这番话的效果,确实立竿见影。
院子里,三兄弟心情各异。
朱棣是兴奋,是期待,是一股即将奔赴战场的豪情。他觉得,这一个月,将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仗。
朱樉则是又气又怕,还有一丝不服。他堂堂大明秦王,要去街头讨生活?
这传出去,他将来去封地就藩后的脸往哪儿搁?
可话又说回来,老四都应了,他要是不应,岂不是显得自己是个孬种?
以后在先生面前,在老四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
最纠结的,莫过于朱棡。
他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这一个月,要怎么过?
有没有什么捷径可以走?能不能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再徐徐图之?
他甚至开始思考,江宁县哪个牙行管事的好说话,哪个寺庙的和尚心善……
旁边的朱元璋和刘伯温,将三个儿子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刘伯温轻轻摇头,看向朱元璋,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
真的要让三位殿下……
朱元璋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才一个月而已!就算当一个月乞丐讨饭,又有什么关系?
他朱元璋的儿子,未来的藩王,若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那还谈什么镇守一方,拱卫大明?
他就是要借助这次机会,来好好磨一磨他这几个不成器的儿子!
他对着刘伯温,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不必多言。
……
院子里忽然没人说话了,安静了下来。
朱元璋见状,看了身旁的常遇春一眼,给了他一个“轮到你了”的眼神。
常遇春面色一喜,迈步走了出来。
李去疾只见这位被马大叔称为“常铁牛”的护院,面色虽然有些苍白,但身形依旧如铁塔一般。
他走到自己面前,二话不说,对着自己就想下跪。
“哎哎哎!”李去疾吓了一跳,“马大叔,你这是干什么?怎么一个接一个的,我这小院的地面都快被你们家给跪平了!”
他看着朱元璋,一脸警惕地问道:“你这位护院,不会也是听了我的说的话,突然有了什么了不得的梦想,也要拜我为师吧?我可先说好啊,我这里不教什么绝世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