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次。
院子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虽然看不懂,但他们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力量,正被源源不断地注入那个瓶子。
朱棣的眼睛瞪得溜圆,他感觉自己的心跳,正随着那擦拭的动作,一下一下地被揪紧。
终于,李去疾停下了动作。
他将玻璃棒随手一放,拍了拍手,脸上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好了。”
“现在这里面倒了一些‘水’了。”
他看着面无人色的朱棡,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莱顿瓶顶端那颗银闪闪的圆球,又指了指底下那条垂下来的铜线。
“现在,这杯‘雷电’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想尝尝味道很简单。”
“你伸出一只手,握住
“再伸出另一只手,摸着这原球。”
“然后,你就能亲口‘品尝’到,这杯子里装的,到底是不是和天上一样的‘雷电’了。”
李去疾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教人怎么喝茶。
可每一个字,都像一柄小锤,狠狠砸在朱棡的心口上。
朱棡的嘴唇哆嗦着,他死死盯着那个瓶子,感觉那根本不是一个瓶子,而是一个封印着恶鬼的魔器。
那颗圆球,就是恶鬼的脑袋。
那条铜链,就是恶鬼的尾巴。
只要他一碰……恶鬼就会冲出来,把他撕得粉碎!
“怎么,不敢了?”李去疾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你那股追根究底的劲儿呢?”
“求知嘛,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循循善诱的蛊惑。
“其实没那么可怕。”
“第一次总是有点紧张的,习惯了就好。”
“这玩意儿,一回生,二回熟嘛。”
刘伯温听到这话,嘴角不由抽动几下。
这是在安慰吗?
怎么听着……那么像青楼里老鸨劝客的调调?
刚刚在心里对这位年轻人建设起来的高人形象,似乎又有点垮塌了。
朱棡的额头上,冷汗已经汇成了溪流,顺着脸颊滑落。
他的大脑在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他,快跑!这玩意儿绝对不是好东西!
可他骨子里那股与生俱来的骄傲,和他对“真理”近乎偏执的渴望,却像两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按住了他的双脚。
他今天,是来求证的。
如果现在退缩了,那他之前所有的质疑,所有的推理,都将变成一个笑话。
他朱棡,可以输,但不能当一个连验证真相的勇气都没有的懦夫!
输给仙法,不丢人!
被一个自己看不懂的戏法吓跑,那才叫丢人!
想到这里,朱棡那双因为恐惧而有些涣散的眼睛,重新凝聚起了一点光。
他猛地抬起头,那张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决绝。
他深吸一口气,
“学生,愿一试。”
声音不大,甚至因为嗓子发干而有些嘶哑,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子豁出去的决绝。
行!
不就是尝尝味道么?
他朱棡,生于皇家,长于深宫,什么山珍海味没尝过?
今天,就尝尝这雷电是什么滋味!
要是死了,算自己倒霉。
要是没死……
那他娘的以后谁再敢在他面前提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他朱棡第一个上去撕烂他的嘴!
见他应下,李去疾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那笑容,落在众人眼里,怎么看怎么像阎王爷在夸“你这小鬼,来得挺早啊”。
朱元璋回过神,重新看向朱棡,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完了。
这逆子,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他与李去疾相处过很多次了,知道这位李先生个性随和,但绝不会胡咧咧。
他说这“藏气之瓶”里面有雷电,那就绝对有!
他张了张嘴,那句“先生,要不……算了吧”在喉咙里滚了七八个来回,最终还是没能吐出来。
事到如今,
说了,丢的是他老朱家的脸,丢的是他儿子的骨气,更是拂了李先生的兴致。
赌了!
不就是个儿子吗!他朱元璋别的没有,儿子多!
死一个……
朱元璋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还是心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