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微微点头。
果然!
这个敢和他亲卫对峙的丫头,确实是有真本事!
不过,自家二儿子,居然被这么轻描淡写地一招撂倒!
这也让朱元璋在心里暗暗吃惊。
朱樉的两个弟弟,朱棡和朱棣,已经彻底傻了。
他们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二哥,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至于当事人朱樉。
他趴在地上,脸颊紧紧贴着冰凉粗糙的石板,感受着嘴的泥土腥气。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发生了什么?
我刚刚……不是要抓住她了吗?
怎么……我就飞起来了?
怎么……我就趴在地上了?
他完全想不明白。
整个过程快到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只记得自己全力扑了过去,然后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绊了一下,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朱樉转过身,坐在地上一脸茫然。
而那个罪魁祸首,锦书。
她做完那个“绊”的动作后,就收回了脚,仿佛只是赶走了一只凑到脚边的苍蝇。
她低头看了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朱樉,然后又抬起头,望向李去疾,那眼神清澈又无辜,带着一丝询问。
“老爷。”
“他不动了。”
“还要打吗?”
这句问话,像是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朱樉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
朱樉有些羞愧地低下头。
他不傻,一瞬间就明白自己和对方的实力有着非常大的差距,这是对方手下留情。
要是对方是个比他健硕的壮汉,他肯定不服气,
可对方就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力气不如他,他反而输了。
这下他再找借口,他都会瞧不起自己。
李去疾终于从躺椅上坐直了身子。
他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朱樉,摇了摇头,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打架,也一样。”
他指了指锦书。
“她没用什么仙法,也没用什么内力。她只是算准了你扑过来的速度、方向,和你为了发力而抬起的重心。”
“所以,她只需要在你最不稳的时候,用最小的力气,破坏掉你的平衡。”
“然后,你一身的蛮力,就会带着你自己,亲切地和大地拥抱在一起。”
李去疾顿了顿,补上了最致命的一刀。
“现在,你服了吗?”
朱樉服了。
他败了,但又好像没完全败。
败给一个侍女,很丢人。
可这个侍女只用了一招,一招他完全看不懂、想不明白的招式,就把他这个秦王殿下摔了个狗啃泥。
这已经不是武功高低的问题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在村口跟人比掰手腕的傻小子,自以为力大无穷,结果人家走过来,随手给他讲了一道算术题。他听不懂,不服气,非要掰手腕,然后他就输了。
输得莫名其妙,但输得心服口服,输得……世界观都裂开了。
朱樉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那张俊脸上的红还没褪尽,
但眼神里的桀骜已经消散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小学生见到教书先生般的拘谨和敬畏。
他对着李去疾,深深一躬,这次,腰弯到了九十度。
“先生,我马二,愿赌服输。”
他顿了顿,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诚恳的请求。
“从今往后,我给您劈柴挑水,绝无二话。只求……只求先生闲暇时,能给我等讲讲这‘格物’的道理。”
这话一出,朱元璋那张老脸,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成了!
真是意外之喜!
他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儿子,浑身都是刺儿的犟牛,居然被李先生给治得服服帖帖了!
而且不是用威逼,不是用利诱,是直接从根子上,把他那点可怜的骄傲给碾碎了,再重新给他塑了个“理”字进去。
这手段,高!实在是高!
刘伯温抚着胡须,看着朱樉,眼神里满是赞许。
知耻而后勇,善莫大焉。
这位二殿下虽然鲁莽,但不是个蠢人,经此一事,怕是要脱胎换骨了。
常遇春则挠了挠头,看看锦书,又看看李去疾,嘴里小声嘀咕:“又是格物,这是哪种格物啊?这么厉害?难道比俺的大枪还厉害?比‘千里眼’和‘飞天球’还厉害?”
院子里,画风一转。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变得像是……开学第一天的课堂。
朱樉老老实实地退到一边,站得笔直,像个等待老师发新书的学童。
李去疾懒洋洋地靠回躺椅上,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免费的劳动力嘛,谁不嫌多。
他正准备闭上眼,享受一下静谧时光。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李先生。”
是朱棡,那个从头到尾都站在一旁,安安静静,仿佛不存在的“马三”。
李去疾掀开一条眼缝,看了过去。
只见朱棡上前一步,先是对着李去疾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姿态比他二哥朱樉标准得多,也谦逊得多。
“先生,学生马三,也想跟先生打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