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圃边缘那丝阴寒气息被冷清霜以纯阳灵力彻底净化,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冷家核心圈层再次激起了无声的涟漪。家主冷擎苍的震怒化作了更严密的行动指令,后山区域的护卫密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暗哨如同潜伏的猎鹰,冰冷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角落。一种无形的、带着铁锈与血腥味的肃杀之气,悄然弥漫在家族核心区域。
冷清霜的院落,防御等级更是被提到了最高。匿灵引踪阵时刻处于激发状态,院落周围新增的数名护卫,皆是气息沉凝、眼神锐利的家族死士,修为皆在筑基后期以上。他们如同沉默的石像,守护着这方小小的天地。
紫月被姑姑抱回屋内安抚了好一阵,才从那残留阴寒气息带来的惊恐中平复下来。她蜷在软榻上,抱着姑姑塞给她的一个毛茸茸的、散发着安神香气的布偶灵兔,小脸埋在柔软的绒毛里,只有那双乌黑的大眼睛露在外面,依旧带着一丝惊魂未定的余悸。
冷清霜坐在榻边,看着侄女这副模样,心疼之余,一股强烈的无力感与保护欲交织翻腾。被动防御,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月儿需要成长,需要拥有自保之力,至少……在面对突发危险时,能有一点反抗或示警的手段。阵法符文虽妙,但见效缓慢,且需要环境依托。而炼器一道,若能炼制出哪怕最低阶的护身法器,关键时刻,或许能争取一线生机。
她沉吟片刻,看着紫月依旧有些苍白的小脸,柔声开口:“月儿,还怕吗?”
紫月埋在灵兔绒毛里的小脑袋轻轻摇了摇,闷闷地说:“有姑姑在,月儿不怕了。”
冷清霜心中微涩,伸手轻轻抚摸着紫月的头发:“好孩子。光靠姑姑保护还不够,月儿也要学些保护自己的本事,好不好?姑姑教你……玩火,好不好?”
“玩火?”紫月抬起小脸,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好奇,暂时驱散了恐惧,“像……像俊堂哥那样吗?”
冷清霜失笑:“倒没那么厉害。是炼器,用火和灵力,把一些特别的石头、金属,变成有用的东西。比如……”她指尖光芒一闪,一枚小巧玲珑、通体赤红、形如羽毛的吊坠出现在掌心,散发着温暖而稳定的光晕,“这个‘赤羽佩’,戴在身上,能微微抵御寒气侵袭,还能在受到冲击时,自动激发一层薄薄的火灵护罩,虽然不强,但也能挡挡普通刀剑。”
紫月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两颗被点亮的黑曜石。她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触碰那枚温热的赤羽佩,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如同小火苗般跃动的能量。“好暖和……月儿想学!想学做这个!”
“好,姑姑教你。”冷清霜将赤羽佩放在紫月手中,“不过,我们要从最简单的开始。今天,我们先学‘提纯’。”
冷清霜的炼器室,位于她院落的地下深处。厚重的石门开启,一股混合着金属灼热、矿石土腥、以及某种奇异火焰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室内并不昏暗,几颗镶嵌在墙壁上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线。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地面,铭刻着一座直径丈许、线条繁复玄奥的赤红色阵法——引火灵阵。阵法中心,一团人头大小、不断跃动的赤红色火焰静静燃烧,散发出惊人的热量,正是地肺青炎!火焰上方,悬空固定着一个半人高的、通体黝黑的厚重方鼎,鼎身刻满了古朴的符文,此刻正散发着温热的金属光泽。
四周墙壁上,是嵌入式的巨大木架,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各种奇特的材料: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原矿、颜色各异的晶体、奇形怪状的兽骨、散发着异香的灵木、还有盛装在玉盒或瓷瓶里的粉末、液体。
冷清霜牵着紫月的小手,走到引火灵阵前。她神色变得无比专注而肃穆。
“炼器一道,首重控火与材料提纯。火是熔炼、塑形、激发灵性的根本;而纯净的材料,则是法器威能的基石。”冷清霜的声音清冽,在空旷的炼器室内回荡。她拿起一块拳头大小、表面粗糙、布满暗红色天然纹理的矿石。
“此乃‘火纹铜锭’,是炼制低阶火属性法器的常用主材。其性温和,蕴含稳定火灵。然天然矿石,杂质颇多。”她将铜锭置于掌心,催动一丝灵力注入其中。在紫月的“灵络感知”视野中,那块暗红色的矿石内部,瞬间亮起无数杂乱的、如同蛛网般的能量线条!大部分是炽热稳定的暗红色(火行灵力),但其中混杂着许多黯淡的灰黑色斑点(土石杂质)、细碎的青白色脉络(金属伴生杂质)、甚至还有几缕极其微弱、难以察觉的幽蓝色丝线(未知异种能量残留)!
“杂质,如同顽疾,深藏肌理。若不能剔除干净,炼制出的法器便如同根基不稳的楼阁,轻则威能大减,重则灵力冲突,自行崩毁。”冷清霜将火纹铜锭投入那黝黑的方鼎之中。“此鼎名为‘沉渊’,乃寒铁所铸,能稳固灵力,隔绝外扰。”
她双手掐诀,引火灵阵光芒大盛!阵法中心的地肺青炎如同被唤醒的巨兽,猛地向上喷涌,赤红的火舌瞬间将沉渊鼎包裹!鼎身表面的符文次第亮起,发出低沉的嗡鸣。炼器室内的温度急剧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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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月的小脸被热浪熏得发红,但她却看得目不转睛,甚至下意识地开启了“灵络感知”和“效率分析罗盘”的双重视野!
在她的“视界”中:
——【目标:地肺青炎。状态:稳定燃烧,温度:核心区约一千三百度(持续攀升)。灵力输出效率:92%(良好)。】
——【目标:沉渊鼎。状态:符文激活,内部空间温度场快速建立并趋于稳定,能量逸散率:低于5%(优秀)。】
——【目标:火纹铜锭。状态:受热中。内部杂质能量反应:土石杂质(灰黑色)惰性高,熔点高;金属伴生杂质(青白色)熔点低,易与主材熔融混合;未知异种能量(幽蓝色)活性低,但结构稳定,难以祛除。】
“提纯之法,首在‘熔’!”冷清霜的声音穿透火焰的呼啸。她双手法诀再变!沉渊鼎内温度骤然飙升!那暗红色的火纹铜锭在紫月的感知中,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块,表面迅速软化、塌陷,炽热的暗红色液体从内部流淌出来,很快化作一滩粘稠的、散发着灼热红光的铜液!
然而,在这片纯净的暗红色液体中,那些灰黑色的土石杂质如同顽固的礁石,依旧保持着固态,悬浮在熔融的铜液中;青白色的金属杂质则如同水银般,与铜液部分融合,形成了颜色驳杂的区域;而那几缕幽蓝色的异种能量丝线,则如同狡猾的水蛇,在熔融的铜液中灵活游弋,躲避着高温的灼烧!
“杂质形态各异,祛除之法亦不同!”冷清霜神色凝重,指尖凝聚起一缕精纯的金色灵力,如同最灵巧的刻刀,隔空点向沉渊鼎!
嗡!
鼎身微震。鼎内那滩熔融的铜液在无形力量的控制下,开始缓缓旋转起来!转速由慢到快,很快形成一个高速旋转的赤红漩涡!
“离心分离!”紫月的小脑袋里瞬间蹦出这个前世的名词!在高速旋转产生的离心力作用下,密度更大、更沉重的灰黑色土石杂质被甩向漩涡外壁,撞击在沉渊鼎的内壁上!而那些密度相对较小、与铜液融合度不高的青白色金属杂质,也被离心力分离出来,形成一圈颜色较浅的杂质带!
冷清霜的手法精准而稳定。她持续控制着铜液漩涡的转速和形态,同时分出一缕细微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引导着鼎内一股无形的灵力“刮刀”,小心翼翼地刮过鼎壁和杂质带,将分离出来的灰黑色土石和大部分青白色杂质剥离、引导至鼎内预设的杂质收集区!
“熔炼分离,灵力为引,神识为眼,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冷清霜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她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同时维持高温、操控漩涡、精准分离杂质,对她的灵力和神识都是不小的负担。
在紫月的双重“视界”下,鼎内那滩铜液的颜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纯净、炽亮!灰黑色的土石杂质被清除大半,驳杂的青白色区域也显着减少!然而,那几缕幽蓝色的异种能量丝线,却如同附骨之疽,依旧顽固地纠缠在纯净的铜液中,随着漩涡旋转,难以彻底剥离!
“最难缠的,是这些深藏核心、属性相异或惰性极高的杂质。”冷清霜眉头微蹙,显然也注意到了那几缕幽蓝,“寻常离心之法难以奏效,需以特定属性灵力‘诱捕’或‘中和’。”
她略一沉吟,左手掐诀稳住鼎内漩涡,右手凌空一抓!旁边木架上,一个玉盒自动打开,一小撮闪烁着淡金色星点、如同细沙般的粉末飞入她手中。
“此为‘烁金砂’,蕴含精纯庚金之气,锋锐无匹,可斩断异种能量纠缠!”
她屈指一弹,那撮淡金色的砂砾化作一道流光,精准射入沉渊鼎高速旋转的赤红漩涡中心!
嗤嗤嗤——!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淡金色的砂砾一接触熔融铜液,瞬间爆发出无数道极其细微、却锐利无比的金色毫芒!这些庚金之气凝成的毫芒,在紫月的感知中如同无数把微小的手术刀,精准无比地斩向那些在铜液中游弋的幽蓝色能量丝线!
幽蓝色能量似乎对这庚金之气极为忌惮,试图躲避、缠绕,但在高速旋转的铜液漩涡和无处不在的庚金毫芒绞杀下,终于被寸寸斩断、切割,最终被狂暴的火焰灵力彻底吞噬、净化!
至此,沉渊鼎内,只剩下一团如同赤金熔铸、纯净无瑕、散发着灼热而稳定光晕的液态铜精!在高速旋转中,它如同流动的太阳,再无一丝杂质!
冷清霜长长舒了一口气,法诀再变。地肺青炎的火势缓缓减弱,沉渊鼎的嗡鸣声也低沉下去。鼎内高速旋转的铜液漩涡渐渐平息,最终凝固成一坨表面光滑、色泽纯正、隐隐有暗红色火纹流动的铜锭精华。
她隔空一抓,那坨温度依旧惊人的铜精便从鼎中飞出,落入旁边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盛满冰蓝色液体的寒玉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