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类修士,如来自东海之滨某个小宗门“听潮阁”的吴华,被幻境安排到一个名为“桑梓县”的地方担任主簿。
桑梓县地处腹地,风调雨顺,无大灾大难,政务向来循规蹈矩,百姓生活虽不富足,却也温饱无虞。可谓一个标准的“太平”之地。
吴华自身修行资质平平,性格更是偏向保守,万事求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缺乏开拓精神与担当勇气。
在任三年,他严格按照朝廷章程和县衙旧例办事,如同一架最精密的仪器,从不越雷池一步。上司县令交代下来的事情,他总能按时、按量、按标准完成,但绝不会主动多思考一分,多承担一点。
同僚遇到困难请求协助,他能找到各种合情合理的借口推脱则推脱,绝不沾染麻烦;若有百姓因赋税、田亩等事前来诉苦求助,他只会搬出冰冷的律条和官话套话敷衍了事,从不曾真正深入民间,体察他们的具体疾苦。
他就像桑梓县衙里一个最标准、最不起眼的“零件”,每日准时点卯应到,准时散值归家,将所有的精力与时间,都用在自身的打坐修炼上,对外界的政务民生,抱着一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消极态度。
三年过去,他所在的桑梓县,山河依旧,几乎没有任何显着的变化。既无值得称道的大功,倒也幸运地未曾捅出什么大篓子,一切仿佛陷入了停滞的温水。
他“平安”且“舒适”地度过了幻境时光,修为甚至还因环境安逸、心无旁骛而略有提升。然而,于“实务”一道,于“治理”之责,他可谓毫无寸进,其治下区域,错过了许多可能因势利导、改善民生、发展经济的机会,民生虽无大苦,却也如一潭死水,毫无活力与希望可言。
他的存在,对桑梓县而言,有他不多,无他不少。
……
当时空的牵引之力达到顶点,九千名修士的神魂,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从各自沉浸了三年的“人生”角色中硬生生剥离,跨越虚实界限,重新归于琼鹤秘境那空旷、冰冷、闪烁着七彩霞光的平台之上。
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之后,平台上响起了无数声混杂着如释重负、怅然若失、意犹未尽或心有余悸的叹息与低吟。
许多人眼神恍惚,面容上还残留着方才三年风霜雨雪刻下的痕迹,或富贵荣华滋养出的油光,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将神魂从那真实无比的“另一世”中彻底抽离,重新适应自己作为“修士”的本来身份与此刻的考场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