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位于后宫较为偏僻位置的漪澜殿内,夏修媛听闻此事详细的来龙去脉后,先是愕然,随即轻轻叹了口气,挥退禀报的宫女,对侍立身旁的老嬷嬷低声道:“这位虞婉仪……当真是……果决非凡。先前只觉她丹道天赋惊人,心思缜密,如今看来,杀伐决断亦是不缺。”
“审时度势,谋定后动,借力打力,出手更是迅雷不及掩耳。与她结盟,或许……真的能为我姒姓,在这死水微澜的后宫中,搅动出一线生机。” 她对虞璎的能力和手腕有了更直观、更深刻的认识,原本还有些摇摆的合作之心,此刻反而安定下来,甚至生出了几分期待。
最高兴的,自然莫过于长春宫的主人。
端贵妃靠在铺着柔软雪狐皮的贵妃榻上,听着心腹女官事无巨细、绘声绘色地描述青鸾宫昨夜那场“瓮中捉鳖”的精彩戏码,脸上终于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真切而满意的笑容。
“好!好!好!”她连说了三个好字,抚掌赞道,声音中透着愉悦,“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人!这虞璎,当真是一块璞玉,稍加打磨,便光华璀璨!懂得借势,知道利用规则,布局周密,环环相扣,下手更是干脆利落,不留丝毫后患。
既能除了那碍眼的钉子,又占尽了道理,让瑶华宫那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份心机、这份决断、这份顺势而为的智慧,才真正配得上本宫的扶持,才有资格在这吃人的后宫里走下去!”
她之前对虞璎是否过于注重修行、缺乏权谋手腕、显得有些“仁弱”的疑虑,在此刻彻底烟消云散。
一个有能力、有决断、懂得何时该隐忍、何时该亮出獠牙,并且能完美达成目标的盟友,其价值,远远超过一个只会埋头炼丹、不通世事的匠人。
虞璎用这次完美的行动,证明了她不仅是一把好刀,更是一个聪明的执刀人。
“去,”端贵妃心情大好,吩咐道,“将本宫库房里那对早年得的、由万年温玉心雕琢而成的‘凝神静气’暖玉如意给虞婉仪送去。就说本宫知她近日为炼丹劳心费力,此物置于静室,有宁心静气、辅助修炼、防止心魔滋生之效,望她勤修不辍,早日丹道大成,不负陛下与本宫期望。”
这份赏赐,既是毫不掩饰的褒奖,也是进一步的拉拢和投资,向六宫明确宣示着她对虞璎的看重与支持。
青鸾宫内,虞璎神色平静地接过了长春宫大宫女亲自送来的、那对灵气盎然、触手温润的暖玉如意,依礼谢了恩,态度恭敬却不卑不亢。
送走长春宫的宫人后,她摩挲着玉如意上细腻流畅的云纹,心中并无多少喜悦与得意,反而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有些沉甸甸的。
虽然成功除掉了林宝林这个心腹之患,完成了端贵妃的考验,初步立了威,但她也因此彻底、毫无转圜地站到了惠妃及其党羽的对立面。可以预见,未来的日子,来自瑶华宫的明枪暗箭只会更加频繁、更加狠毒。
“娘娘,”挽秋悄步上前,低声汇报着后续处理情况,“内庭司那边传来消息,林宝林已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加之证据确凿,已被定罪,废去宝林位份,削除宫中名录,贬为庶人,即刻打入北苑冷宫‘静思苑’,非诏永不得出。”
“其身边两名参与此事、知情不报的心腹宫女,亦被杖责五十,废去修为,发配至皇陵苦役司。瑶华宫那个彩蝶,因涉嫌教唆、传递违禁破禁之物,虽未直接参与盗窃,亦被杖责三十,贬入浣衣局为最下等杂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