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人——他自称埃兹拉——的话语,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张伟和冰云心中荡开层层涟漪。“永恒的园丁”、“寂静的囚徒”,这两个词从他口中说出,带着一种洞悉秘密的沉重。
张伟靠在粗糙的木椅上,体内“静谧之泉”的力量如同温柔的网,暂时兜住了他濒临破碎的神魂,但系统的彻底崩溃非一朝一夕能够修复。他强打着精神,用那双疲惫却依旧锐利的眼睛审视着埃兹拉。
“你……知道‘园丁’?”张伟的声音沙哑,用的是那磕绊的通用语,夹杂着神念传递的意念,试图更准确地表达。
埃兹拉兜帽下的脸庞在跳动的火光中显得明暗不定。他走到那个绘制着破碎齿轮符号的墙壁前,苍老的手指轻轻拂过那扭曲的线条。
“‘园丁’……是收割者,是修剪者,是让万物归于其‘应有秩序’的冰冷意志。”埃兹拉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吟诵史诗般的韵律,“而我们……‘寂静低语’教派,是记录者,是倾听者,倾听那些被‘园丁’修剪、遗忘、乃至囚禁的……‘杂音’与‘回响’。”
他转过身,目光似乎穿透石屋的墙壁,望向港口后方那片黑暗的山脉:“这片土地,这片被我们称为‘遗弃之岸’的世界,曾是某个庞大体系边缘的试验场,也曾在很久以前,经历过一次……‘净化’。”
“清道夫?”冰云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她用神念传递出清晰的意象——那银灰色的、无情的抹杀者。
埃兹拉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是的。一位‘清道夫’降临于此,执行它的使命。但那次‘净化’……出现了意外。某种强大的、不属于‘园丁’体系的力量干扰了它,最终,那位‘清道夫’未能完全完成任务,其自身的一部分……也被困在了这里,陷入了长久的‘寂静’。我们称它为……‘寂静的囚徒’。”
张伟和冰云心中恍然。原来秩序印记检测到的“清道夫活动痕迹”和“失联状态”是指这个!一位“清道夫”在此地折戟沉沙,甚至可能被“囚禁”了?
“你们……囚禁了‘清道夫’?”张伟感到难以置信。以“清道夫”表现出的恐怖实力,这个看起来并不算强大的教派是如何做到的?
埃兹拉缓缓摇头:“非是囚禁,更像是……共陷。那股干扰‘清道夫’的力量,同样形成了一座无形的‘囚笼’,将那片区域与外界隔绝。‘清道夫’的力量核心被困其中,无法脱离,也无法完全消散。而我们,‘寂静低语’,世代守护着那片‘囚笼’的边界,观察着内部的‘寂静’,同时也警惕着外部……可能前来寻找或回收它的存在。”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张伟身上,带着深深的探究:“你们身上的‘伤痕’,带着被‘园丁’力量侵蚀又强行挣脱的印记,还有……一种我们从未记录过的、混乱而充满生机的‘杂音’(指混沌之种)。你们的到来,绝非偶然。是‘无声之低语’指引我找到你们——那源自世界底层规则的、关于变量与危机的预兆。”
张伟沉默着,快速消化着这些信息。这个“寂静低语”教派,似乎是一个长期与“园丁”残留力量打交道,甚至某种程度上在利用或研究这些力量的组织。他们守护着一个囚禁了“清道夫-03”的险地,并能通过某种方式感知到与“园丁”相关的“变量”。
自己和冰云,显然被他们视为一个重大的“变量”。
“你帮助我们……想要什么?”张伟直接问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世界。
埃兹拉的脸上露出一丝近乎悲悯的神情:“我们想要的,是‘囚笼’的稳定,是这个世界不被再次‘净化’。而你们,身负独特的‘变量’,或许能帮助我们更深入地理解那座‘囚笼’,甚至……找到彻底平息内部‘寂静’的方法。当然,这极其危险,那片区域充斥着扭曲的规则和‘清道夫’残留的暴戾意志。”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但更重要的是,你们的到来,可能已经引起了‘囚笼’内那位的躁动,或者……吸引了其他存在的注意。留在港口并非长久之计,这里的规则残留对你们的恢复不利,也容易被发现。我们需要带你们去我们的据点,那里有更纯净的‘静谧之泉’,也能提供更好的保护。”
去“寂静低语”的据点?深入一个与“清道夫”和未知力量纠缠的神秘教派腹地?
这无疑是一次冒险。但正如埃兹拉所说,留在外面,重伤的张伟就像一个醒目的灯塔,随时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无论是这个世界的本土势力,还是潜在的“园丁”追踪)。而“寂静低语”至少目前表现出了一定的善意和对“园丁”体系的了解,或许能提供他急需的恢复环境和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