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剑势入微(2 / 2)

不同的光线下,不同的角度里,那道看似寻常的剑痕竟像是活了一般,每次看都有新的模样,却又始终抓不住那变化的根由。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耗过去,尚驰在洞府中却日渐萧索,他早已顾不上打理自己,原本束得整齐的发髻散了,长发像枯草般披在肩上,遮不住满是胡茬的脸颊。

身上的青衫被山石磨得破了好几个洞,沾满了尘土与草屑,若不是那双紧盯着云石的眼睛依旧亮得惊人,任谁见了都会以为是山间的野夫。

修真者本就少眠,可来到这矿山后,尚驰几乎忘了睡觉是什么滋味。

每日里除了啃几口乏味的辟谷丹,其余时间都耗在那道剑痕上。

眼睛早已不堪重负,时常看得久了,便有针扎似的刺痛从眼底炸开,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模糊了视线,可他只是用袖子胡乱一抹,又凑近了些。

三个月后,尚驰忽然觉得眼皮重得像坠了铅。

他盯着云石上的剑痕,明明感觉那层窗户纸就在眼前,指尖都快要触到了,却偏生差了那么一丝。

那感觉很奇妙,像是抓住了一缕游丝,却怎么也握不紧;又像是隔着层薄雾看山,明明知道山的轮廓就在那里,却看不清山石草木的细节。

心里头火烧火燎的,既着急又茫然,偏生连这股急火都透着股无力。

倦意像潮水般涌上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汹涌。

尚驰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只觉得眼前的剑痕渐渐模糊,石面的凉意从掌心漫上来,竟带着几分安神的意味。

他靠着冰冷的洞壁,头一歪,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这是他三个月来的第一觉。

可即便是沉在梦里,尚驰的眉头依旧紧蹙着。

他仿佛又回到了白日里的场景,手里捧着那块云石,指尖一次次朝着那道剑痕探去。

梦里的他,依旧在追寻那道虚无缥缈的剑势。

睡梦中他仿佛化身成了冠军侯率领八百骑兵深入大漠,在敌军中快速突袭迂回,杀的敌军仓皇逃窜。

他又变成了赵子龙在长坂坡面对百万曹军七进七出,杀的酣畅淋漓。

最终他变成了项羽被汉军围堵在乌江,战袍上染红了鲜血,他孤零零一人依旧不惧,直到自刎那一刻,他才从梦中醒了。

醒来以后他只觉得自己身上好像多了一股气势,可能是霸王自刎时的气势残留,在气势未消之际他下意识地看了眼云石上的剑痕,这一看,他的眼神便再也挪不开了。

原本模糊如同雾中花,水中月一般看不清的剑痕,竟然清晰了起来,他看到了很多东西。

势者因利而制权也,原来这不仅仅是一种战斗技巧,更是一种一往无前,气如破竹的战斗意志!

他幡然大悟收回目光,手中的凝寒剑随手一挥,不远处的假山轰然而倒。

而他的修为也在这一刻突破到了筑基初期顶峰,这么短的时间里修为再次突破真是意外之喜。

“哈哈...”

一阵清朗的笑声突然在洞府里炸开,尚驰猛地抬手拍向石桌,掌心的云石被震得轻颤,石面上那道浅痕仿佛也跟着漾起涟漪。

他眼底亮得惊人,方才梦中那层朦胧的隔膜骤然破开,无数细碎的感悟如星火般在识海里炸开,剑势!他竟真的摸进了剑势入微的门槛!

指尖再触那道剑痕时,再无往日的刺痛,反倒有一缕若有若无的锐气顺着指尖游走,与他体内刚成形的剑势隐隐呼应。

尚驰忍不住又笑起来,笑声撞在洞壁上反弹回来,竟带着几分少年人的雀跃。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扭头望向洞口,方才突破时动静不算小,师父有玄若在附近,没理由听不见。

可洞外只有山风掠过树梢的沙沙声,连只飞鸟都没有。

与此同时矿山也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只不过有玄却一直都没有再出现过,尚驰隐隐猜测他可能跑到灵泉那边修炼去了,心中暗骂他无耻。

闲暇之余他走出了洞府,去了一趟丑均那里,这也算是他受伤以来第一次出去。

丑均见他伤势完全恢复,关心了几句以后两人一如既往地探讨起了符篆之道,尚驰向他打听起自己这段时间没有做任务会不会有影响,对方对自己这么照顾,他也不能让对方为难。

两人进屋坐下,丑均已煮好了灵茶。尚驰捧着温热的茶具,听他说起矿山近况,才知这三个月里变化不小。

矿洞那边的事虽渐渐平息,清溪城却迟迟没派新的矿工来,后勤部的任务量锐减了大半。

尚驰端着茶具的手顿了顿。这情形,倒与誉江之前提过的分家之事对上了,清溪城内部怕是真要变天了。

如此一来很多人的财路也就断了,许多人都不想再待在枯燥的矿山中,低阶弟子找关系离开之事盛行,使得矿山腐败之风更盛以往,只不过这次的参与者是那些在矿山有实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