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的余波缓缓平息，破碎的虚空逐渐自我修复，只留下那面巍峨的暗红色断崖，如同沉默的史碑，矗立在永恒的寂静中。
林凡服下几枚恢复神识与灵力的丹药，略微调息，便迫不及待地将目光投向断崖。右臂的“鞘”与寂灭之瞳传来的共鸣感愈发清晰、灼热，仿佛游子归家，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孺慕与悸动。
他示意蓝璇与雷烈等人稍作休整、保持警戒，自己则一步踏出，凌空虚渡，来到那高达千丈的断崖近前。
离得近了，更能感受到这断崖的宏伟与沧桑。暗红色的岩体并非天然形成，更像是被某种至高无上的力量浸染、固化，触手冰凉，却又隐隐能感知到其中蕴含的、万古不化的惨烈与悲怆。崖壁上那些巨大的壁画与文字，历经无尽岁月与空间乱流的冲刷，早已模糊不清，但残留的意韵却依旧震撼人心。
壁画的内容支离破碎，依稀可辨星辰崩灭、大陆沉沦、无数强大的生灵在灰色的洪流中哀嚎湮灭……而那灰色洪流的源头，隐约指向一个无法形容、仿佛是一切终结具现化的模糊轮廓。
林凡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断崖最中央，那片相对平整、文字最为密集的区域。
这些文字并非当今修真界通用的任何一种，扭曲、古朴，每一个笔画都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散发着与寂灭之力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本源的意韵。寻常修士看来，这不过是无法辨认的天书，但在林凡的寂灭之瞳注视下，那些文字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道道信息流，涌入他的识海！
他“读”懂了。
这不是功法，不是传承，而是一段铭刻于此的……真相与名号！
“……吾名……‘终末’……亦或，尔等所称……‘噬渊’……”
一个宏大、漠然、仿佛由无数世界寂灭之音汇聚而成的意念，在林凡识海中缓缓响起，带着亘古的沧桑。
“……非吾愿灭世，乃寂灭……为万物必经之宿命……归墟……窃吾权柄，扭曲寂灭真意，化终焉为永堕……吾与之战……碑碎……源散……”
断断续续的信息，揭示了上古之战的另一面。噬渊，并非主动灭世的魔头，而是宇宙法则中“终结”一面的显化，是维持生灭平衡不可或缺的一环。而“归墟”，则是窃取了寂灭权柄的扭曲存在，意图将一切的“终结”化为永恒的“虚无”，吞噬所有，让连“无”本身都不复存在。
“……九碑镇吾，亦镇归墟……碑碎，则平衡失，归墟醒……集碑碎，非为释吾，乃为……重定秩序，再锁归墟……”
“……得吾‘瞳’者，承吾志……见吾真名，明汝使命……”
信息流到此戛然而止。
林凡怔怔地立在断崖之前，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一直以为，自己继承的是“噬渊”那毁灭一切的力量，对抗的是试图灭世的“归墟”。却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噬渊本身竟是法则的化身，而归墟才是窃取力量、意图颠覆一切的窃贼与扭曲者！
他所肩负的“集碑碎，重定乾坤”的使命，并非释放噬渊，而是修复被归墟破坏的平衡，重新封印归墟！
这彻底颠覆了他之前的认知！
“原来……如此……”林凡喃喃自语，心中五味杂陈。他一直警惕着、压制着体内那毁灭性的力量，生怕被其同化，沦为只知毁灭的怪物。但现在，他明白，这力量本身并无善恶，关键在于执掌力量的人，用其来维护平衡，还是助纣为虐。
他的道心，在这一刻仿佛被洗涤了一遍，变得更加通透、坚定。对寂灭之力的最后一丝疑虑与抗拒，烟消云散。这不是诅咒，而是责任！
他缓缓抬起右手，轻轻触摸着崖壁上那代表“噬渊”真名的古老文字。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