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之巅，林凡盘膝而坐，周身气息如潮水般起伏。黑袍人所赠的丹药果然神效，温和却磅礴的药力流转四肢百骸，不仅迅速修复着与归墟祭坛对抗留下的内外伤，更将他因燃烧本源而受损的根基缓缓弥合。
数个时辰后，林凡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湛然，伤势已好了七七八八，修为更是稳固在筑基后期，甚至隐隐触及了巅峰的门槛。那颗金纹道源果的余韵，加上此次生死搏杀带来的感悟，让他的实力有了长足的进步。
然而，他眉宇间并无多少喜色，反而带着化不开的凝重。
黑袍人的出现，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他原本就波澜暗生的心湖。对方不仅知道他身负噬源珠，似乎还对顾玄溟及其背后的势力有所了解，言语间透出的信息量巨大。
“顾玄溟是棋子……归墟重现，纪元之劫……”林凡喃喃自语，咀嚼着黑袍人的话，“他背后之人，会是谁？与归墟直接相关吗？”
他感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收紧，而自己，似乎从一开始就身处网中。师尊玄骨的调查、顾玄溟的背叛、噬源珠的传承、九幽残界的秘密……这一切，仿佛都指向那最终象征着终结的——归墟。
“前辈，您对那黑袍人，可有印象？”林凡在心中询问墨渊。
识海中一片沉寂。过了好一会儿，墨渊虚弱而混乱的声音才断断续续响起：“熟悉……又陌生……他的力量……很奇特……非仙非魔……触及……本源……我……记忆受损……想不起来……”
墨渊的状态似乎比之前更差了，残魂的光芒愈发黯淡，连声音都带着一种仿佛随时会断裂的脆弱感。流云涧深处浓郁的归墟气息，显然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林凡心中一沉。墨渊是他目前最大的依仗和信息来源，若其残魂持续衰弱甚至消散，对他将是致命的打击。
“前辈，您需要何种蕴含道韵的灵物？或者精纯魂源？我们即刻去寻！”林凡语气坚决。修复墨渊残魂，已成当务之急。
“道韵……魂源……”墨渊的声音如同梦呓，“‘养魂木’……‘万年石乳’……或者……金丹以上修士的……纯净魂能……”
养魂木，万年石乳？这些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天地奇珍。金丹以上修士的纯净魂能？这意味着他需要去猎杀金丹修士，并剥离其魂能，且不能沾染太多业力，难度极大，风险更高。
林凡眉头紧锁。无论哪一条路，都非易事。他需要信息，需要资源，需要融入修真界的渠道，而不是一直像现在这样东躲西藏，被动应对。
“去‘黑水坊市’。”林凡很快做出决定。那是距离此地最近，也是方圆万里内最大的地下交易市场，龙蛇混杂，消息灵通，只要有足够的灵石或等价的物品，几乎能买到或打听到任何东西，包括一些明面上禁止流通的资源和情报。
他需要在那里弄清楚几件事：一、司徒家和冥煞殿对他（木凡）的通缉到了何种程度；二、养魂木或万年石乳的消息；三、顾玄溟以及那黑袍人的相关信息。
辨认了一下方向，林凡身形化作一道不起眼的灰色遁光，朝着黑水坊市所在的方向掠去。
数日后，一片笼罩在灰色瘴气下的沼泽边缘，出现了林凡的身影。黑水坊市就隐藏在这片危机四伏的沼泽深处。他缴纳了十块下品灵石的“入场费”，通过一个简易的传送阵，进入了坊市内部。
与其说是坊市，不如说是一个建立在沼泽泥潭之上的巨大棚户区。歪歪扭扭的木制建筑依靠粗大的木桩支撑，悬在水面之上。街道狭窄而泥泞，空气中混杂着沼泽的湿腐气、各种药草、矿石、妖兽材料乃至劣质丹药的古怪味道。形形色色的修士穿梭其中，大多遮掩了面容，眼神警惕而冷漠。
林凡也换上了一件带兜帽的黑色斗篷，将气息压制在筑基中期，混入人流之中。
他先在几个公开的信息栏和酒肆茶铺逗留，花费少量灵石，听到了不少零碎消息。
司徒家确实发布了对“木凡”的通缉，悬赏不菲，描述与他在黑岩城露面的形象一致，但并未提及噬源珠等核心秘密，只说他疑似与司徒杰之死有关。冥煞殿似乎也在暗中搜寻他的下落，但动静要小一些。
关于养魂木和万年石乳，公开渠道毫无音讯，这两种东西一旦出现，必定会引起金丹甚至元婴修士的争夺。
至于顾玄溟，公开信息极少，只知他如今在冥煞殿地位超然，深居简出。而那黑袍人，更是如同人间蒸发，没有任何可靠信息。
“看来，得去‘暗巷’看看了。”林凡目光投向坊市最深处那片更加阴暗、连巡逻卫队都很少踏足的区域。那里是真正的法外之地，进行着各种见不得光的交易。
他穿过几条充斥着血腥和争吵的街道，来到一条更加狭窄、光线昏暗的巷道入口。这里便是“暗巷”，入口处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禁制波动，阻挡神识探查。
林凡缴纳了更高额的“保护费”，步入暗巷。
巷子两旁是一个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门，门上挂着不同的标识，代表不同的“业务”。贩卖情报、收购赃物、发布暗杀任务、提供特殊服务……应有尽有。
林凡的目标很明确，他走进了一间门口挂着“百晓”字样木牌的陋室。
室内只有一个戴着鬼脸面具的枯瘦老者，坐在一张破旧的桌子后面，气息晦涩。
“打听消息，什么价？”林凡改变声线，沙哑地问道。
“看消息的价值。”老者头也不抬，声音干涩。
“养魂木或万年石乳的下落。”
老者身体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抬头，鬼脸面具后的目光锐利地扫了林凡一眼：“这两种东西，有价无市。任何一个消息，五千下品灵石，或者等值物品。不保证绝对准确，不保证你能得手。”
五千下品灵石！这几乎是一个普通筑基修士的全部身家。林凡眉头都没皱一下，将从司徒杰和冥煞殿据点搜刮来的、用不上的法器材料取出部分，堆在桌上。“够了吗？”
老者清点了一下，点点头，取出两枚玉简贴在额头，片刻后递给林凡：“养魂木，三年前曾在‘坠龙渊’附近现世，引发争夺，下落不明。万年石乳，三个月前，‘阴风洞’深处疑似有踪迹，但那里是阴煞宗的地盘，危险重重。”
坠龙渊？阴风洞？林凡记下这两个地名。消息虽然模糊，但总算有了方向。
“第二个问题，冥煞殿顾玄溟，近期动向，以及与他往来密切的可疑人物。”
老者沉吟片刻：“顾玄溟的消息，三千灵石。与他往来之人，涉及隐秘，价格翻倍，九千灵石。同样，不保证完全。”
林凡再次取出相应价值的物品。
“顾玄溟半年前闭关，据传在冲击金丹后期。出关后行踪诡秘，与几位神秘客卿往来频繁，其中一人，疑与‘幽冥道’有关。”老者递过另一枚玉简，“这是关于幽冥道和那几位客卿的已知信息，很有限。”
幽冥道？林凡心中一动，这是一个比冥煞殿更加神秘古老的魔道势力，据说传承自上古，与九幽之地有些关联。难道顾玄溟背后的势力是幽冥道？
他收起玉简，正准备离开，忽然心中一动，又问道：“最后一个问题，最近可有关于‘村落凭空消失’、‘黑色腐蚀痕迹’的异常事件发生？除了流云涧。”
老者闻言，鬼脸面具下的目光似乎闪烁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这个问题，免费送你一个消息。除了流云涧，据传西北方向的‘赤焰荒漠’边缘，也有类似传闻，但尚未证实。小子，打听这些，小心惹祸上身。”
赤焰荒漠……林凡记下，拱手道：“多谢。”
离开百晓陋室，林凡心中思绪纷杂。收获不小，但前路似乎更加迷雾重重。养魂木和万年石乳的线索指向险地，顾玄溟与幽冥道牵扯，而归墟的侵蚀似乎并未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