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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灰白的海平线像被钝刀割开,露出一线浑浊的血红。
潜水钟的金属舱门“嘭”地弹开,冰冷的海风灌进来,带着柴油与海藻的腥味。张伟先爬出舱口,反手把林羽拽上救生浮筏。浮筏随波起伏,像被扔进水盆的一片枯叶。
GpS 军用表还在跳——北纬 31°12′,偏离沉船点两海里。远处,一艘没有 AIS 信号的灰色渔船正低速巡航,船舷刷着褪色的舷号:***渔 ***。
“计划 c。”张伟把声音压到最低,“陈律师说过,如果东海节点炸毁,就去找‘’——船上的人是‘邮差’。”
林羽没问“邮差”是谁,她只觉胸腔里那颗子弹形火种跳得更快,仿佛随时会炸开。
**十分钟后。**
渔船上抛下一副绳梯,两人被拉上去。甲板上堆满碎冰与带鱼,血水顺着排水孔淌回海里。一个戴灰色毛线帽的女人蹲在桅杆下,正用一把 65 厘米长的剖鱼刀刮鳞。刀锋每划一次,鱼鳞便像碎银四溅。
女人抬头,约四十岁,左眼是浑浊的玻璃体,右眼却亮得吓人。她吐掉嘴里的烟头,声音沙哑:“货呢?”
林羽把防水囊递过去。女人用沾满鱼鳞的手拉开拉链,抽出那块焦黑硬盘,像嗅鱼鳃一样凑近闻了闻,点头:“活味儿还在。”
“邮差?”张伟问。
“邮差死了。”女人把硬盘塞进保温箱,夹层里是一袋袋冰冻的鳕鱼片,“上周,他的船被海关截获,人跳海,没浮上来。”
林羽心里一沉——又一条线被掐断。
女人却咧嘴笑,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但我还活着。”她用刀尖挑起自己 t 恤下摆,露出锁骨下方一道旧疤——**烫伤的字母 Y**。
林羽瞳孔骤缩,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信号枪——空了,掉在海里。
“别紧张。”女人把刀插回鞘,伸手,“叫我‘鳕’。Y 把邮差的活儿交给我,也把他的名字交给我。”
“Y 是谁?”林羽声音发紧。
“先下去。”鳕抬下巴,指向船舱,“海里长耳朵,别站在甲板上讲故事。”
**船舱里。**
柴油灯摇晃,舱壁贴满泛黄的海图,其中一张用红笔圈出奇怪的形状——**像一组连在一起的孤岛,又像人脑沟回**。
鳕从保温箱底层摸出一台被塑料膜裹住的旧笔记本,开机,界面跳出简单的音频波形图。她插上硬盘,输入一行命令:
`[Y-postan 离线解码中……]`
进度条爬到 47%,忽然停住,弹出新窗口:
`[需要物理密钥:人声 passphrase]`
鳕抬眼,独眼在灯影里像猫一样竖成细缝:“Y 说,只有林秀兰的女儿能读这段 passphrase。”
她按下播放键,扬声器传出一段沙沙的噪音——
**是母亲的声音。**
背景有雨声、车轮碾过水洼的哗啦,还有远处模糊的警笛。林羽瞬间认出,那是母亲车祸前 3 分钟发给她的最后一条语音:
“小羽,如果有一天名单上出现你的名字——别逃,把名单变成讣告。”
波形图在最后一截忽然拉高,出现一段**18hz 的次声波**,人耳几乎听不见,却震得胸腔发麻。
“读出来。”鳕把麦克风递给她,“用你妈的口音、节奏、呼吸,一模一样。”
林羽喉咙发紧,指甲掐进掌心,逼自己回到那个雨夜——
她闭眼,模仿母亲略带沙哑的尾音,连那声疲惫的叹息也复制到位:
“……把名单变成讣告。”
最后一个字出口,次声波频段完美对齐。进度条猛地跳至 100%,跳出新的文件树:
`[Y-档案·第 0 号]`
里面只有两段素材:
1. **一张高清照片**——
拍摄于 1997 年,孤儿院后院。七个孩子穿校服站成一排,手腕戴表。镜头边缘,**第八个孩子的侧脸**被圈出红框——约五六岁,头发剃得极短,左耳后有颗朱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