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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承影惊鸿(2 / 2)

清越的铃声并不响亮,却极富穿透力。

门外立刻传来侍卫的脚步声和喝问:“何事?”

那刺客被阻了一瞬,心知已失先机,恶狠狠地瞪了宫娥一眼,猛地撞破侧面窗棂,投入运河之中,水花一响,便再无踪迹。

宫娥这才缓步上前,拾起落地的玉簪,重新绾好发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她看了一眼榻上被惊醒、惊疑不定的郎将,淡淡道:“将军无事否?贼人已遁走。此地不宜久留,还请早作打算。”说罢,微微一礼,飘然离去,留下那郎将兀自发愣。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精准、高效、冷静,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举重若轻的优雅。

高空之上,承影剑灵的光芒剧烈波动起来,那模糊的剑影几乎要凝聚出实质的激动!

“找到了!就是她!”承影剑灵的灵念充满了惊喜,“于方寸之间,以微毫之力,破必杀之局,控场面于无形!这份对于时机、力道、环境的精准把握,这份临危不乱的极致冷静,正是吾所追寻的‘优雅’之极致!非是徒具其形,而是深入骨髓的技艺与心性!”

它不再犹豫,那模糊的剑影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流光,如同惊鸿照影,倏然投入下方副舟,悄无声息地没入那宫娥刚刚绾发用的、普普通通的玉簪之中。

宫娥正行走在廊道中,脚步忽然微微一滞。她感到发间的玉簪似乎掠过一丝极细微的凉意,随即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与周围空间融为一体、心念一动便能洞察秋毫的奇异感觉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侧身,恰好避开一名匆匆跑过的侍女,动作流畅自然,毫无烟火气。

她微微蹙眉,摸了摸那根玉簪,并未发现异常,只道是自己心神未定。

“你……究竟是何人?”承影剑灵的意念带着欣赏,悄然试探。

宫娥脚步未停,眼神依旧平静,心底却自然而然地浮现回应,仿佛是与生俱来的能力:“无名之人。前朝旧臣之女,家破人亡,隐于宫中,苟全性命罢了。”

“身负如此绝艺,岂甘埋没?”

“乱世浮萍,能活已属侥幸。技艺……不过求存之道,不足挂齿。”她的心念波澜不惊,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之事。

承影剑灵却愈发满意:“于尘埃中保持从容,于杀局中秉持冷静,很好。吾名承影,愿附簪中,观你之行。或许你之‘优雅’,正是这乱世另一种不可或缺的力量。”

宫娥,或者说,这位身怀绝技、隐姓埋名的女子,嘴角极轻微地扬起一丝几乎不存在的弧度,心底回应:“随你。”依旧淡然。

她并未完全信任这突如其来的“剑灵”,但多年的隐忍让她习惯了不露声色,顺势而为。

承影寻得了宿主,虽未完全认主,却已相伴。而它所选择的,并非战场争雄的猛将,亦非庙堂运筹的谋士,而是一位深宫之中,于无声处听惊雷的隐者。

她的优雅,是生存的利器,亦是乱世中一道别样的风景。

而在龙舟主殿,杨广仍在发着脾气,纯钧剑死寂如顽铁。宇文化及低头退出殿外,眼中闪过一抹阴鸷与野心。威道之剑泰阿的灵识若有所感,在这位权臣头上盘旋数圈,感受着那蓬勃的、不加掩饰的权力欲望与狠厉之心,似乎有些意动,却又因其缺乏真正的“威德”而犹豫不前。

乱世之局,愈发深邃。灵剑择主,愈发显现出各自截然不同的取向与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