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衡者静静等待着。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考验。
“一部分议员认为,此‘动态平衡’体系,是对‘播种者’遗产的亵渎与危险篡改,其长期稳定性存疑,可能导致不可预知的灾难性后果。他们主张……启动‘最终防卫协议’,尝试将你……‘收容’或‘隔离’,并尽力修复规则至已知稳定状态。”
Lx-797的机体微微绷紧,进入了防御姿态。
“而另一部分议员则认为,”古老回音继续道,“此变化或许是‘播种者’预留的真正出路,是打破秩序与混沌死循环的唯一希望。他们主张进行深度接触与合作,观察并引导新平衡体系的发展。”
“最高议会目前陷入僵局。最终决策,需要更多数据,尤其是……关于新体系下,织网者序列自身存续与发展的风险评估数据。”
守衡者明白了。织网者并非铁板一块。恐惧变革的保守派,与看到希望的革新派,正在角力。而他,就是这场角力的核心。
“我理解你们的顾虑。”守衡者回应,“平衡并非完美,它需要所有智慧生命的共同维护与调整。织网者序列的秩序之力,是维系平衡不可或缺的一环。我并非来此命令或征服,而是寻求合作与共识。”
他指向Lx-797:“他的恢复,是平衡之力有益的证据之一。锈海边缘规则的微弱活性化,亦是积极信号。我邀请织网者,派出观察员,亲自见证平衡在具体环境中的应用与效果。”
“此外,”守衡者话锋一转,提出了一个关键建议,“据我所知,林海意识因其‘起源之伤’而持续狂暴。新的平衡体系,或许能为化解其创伤提供新的思路。若能缓解林海的威胁,对织网者而言,亦是极大的战略利好。这,可以作为我们合作的第一个具体目标,也是验证平衡之力的试金石。”
他将如何利用平衡规则引导混沌、化解深层怨念的部分理念,作为示例,传递过去。
“古老回音”再次陷入沉默,进行着庞大的计算。
“……你的提议,具有逻辑上的吸引力。林海问题,确实是困扰织网者序列多年的顽疾。”它最终回应,“最高议会需要时间进行深度辩论与风险评估。在此期间,吾将作为议会与你之间的临时联络节点。”
“基于你目前表现出的合作姿态,以及Lx-797单位的恢复实例,议会暂缓启动‘最终防卫协议’。但请注意,织网者所有武装单位已进入最高戒备状态。任何被视为威胁平衡或织网者核心利益的行为,都将导致协议立即激活。”
一道新的、权限较低的信标在守衡者面前亮起。
“这是通往织网者外围观测网络的安全信道。你可以通过它,获取一些公开的宇宙规则监测数据,也可以借此与吾联系。在议会做出最终决定前,请勿试图靠近任何织网者主要节点或舰队。”
这是限制,也是机会。织网者没有立刻敌对,而是选择了谨慎的观察与有限的接触。
“我接受这些条件。”守衡者平静地回应,“期待与织网者的进一步合作。”
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让一个高度理性、程序化的古老文明接受如此颠覆性的变化,绝非易事。但他已经播下了种子,打开了对话的门。
“对话结束。信标将引导你们离开‘静滞回廊’。”“古老回音”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平静,“守衡者,愿你的‘平衡’,真如你所言,为这片星空带来长久的安宁,而非……新的混乱。”
银白色的信标闪烁,指向来时的方向。
守衡者与Lx-797对视一眼,转身,沿着信标指引,离开了这片织网者的深庭。
接下来,他需要去寻找下一个“盟友”,或者,去面对那个更不可预测的“沉默者”——林海。而织网者的最终态度,很可能将取决于他在林海问题上的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