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水军噤若寒蝉。待二十鞭子抽完,这才上前解开绳索把人救下。登上粮船扬帆起航!
李四白知道陶朗先肯定要告状,二话不说先回巡检司写奏折!
写完奏折立刻招来候黑仔,让金州号把奏折直送天津卫驿站!
且说那运粮官返回登州,立刻找登州通判哭诉。消息逐级上报到登莱巡抚。
陶朗先闻讯勃然大怒。漂没那是大伙的事,自己不过是稍微加了一成算的了什么?
二话不说就往书房跑,洋洋洒洒写了一封奏折弹劾李四白。殴打粮官强抢军粮?
那位说粮食不就是给金州的么,咋还叫强抢?
关键是七千石的粮食一万石运单,李四白压根就没签。揍了眯眯眼一顿就把粮卸了!
陶朗先一封奏折告到御前,哪知道没几天就收到消息。李四白早三天就把他告了!
说登州府一万石粮食实到五千!贪污军粮引发士兵哗变,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平息。
陶朗先气个倒仰!明明是七千石粮食,这姓李的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少了两千。他当然不肯吃这哑巴亏,立刻上折自辩,一口咬定送去一万石!
这种嘴皮子官司,没啥证据原本十年也分不出胜负。没曾想陶朗先自辩的折子刚上,镇江毛文龙的弹章就到了。骂的比李四白还凶,直言登莱文官窃粮盗饷祸国殃民!
一个人说那叫扯皮,两个人说那就是确有其事了。这下满朝文武自由心证,都笃定陶朗先下手太黑!
虽然漂没是潜规则,到辽东的军粮就没足额过。只不过其他巡抚经略都捏鼻子认了。没成想李四白毛文龙头一次接收军粮,就把桌子给掀了。
这俩人固然是棒槌,不过漂没五成,陶朗先也未免太畜生了!
百官习以为常,初登帝位的天启却是又惊又气。他自幼长在深宫,头一次听说“漂没”一词!
御书房中,天启拿着李四白的奏折,脸上惊疑不定:
“这陶朗先真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一次漂没五成粮草?”
魏进忠心中暗笑。这些文官终于遇到茬子了,正好趁机掀了他们的老底:
“陛下,倒也不至于那么多,一般都是漂没两成左右!”
此话看似为辩护,实则坐实了文官漂没的罪行。
果然天启勃然大怒:
“混账!每次两三成,国朝二百年来,辽东军粮被这群蠹虫吞了多少?”
“你这就拟旨,朕要穷究此事!”
魏进忠吓了一跳。漂没损耗,那是全体文官的福利。天启才登基几天,追查这事那不是找死么?连忙小心翼翼的劝道:
“陛下,转运均输本就难免损耗。贪官污吏借机克扣,已是习以为常。若是穷治,恐怕牵连太广…”
天启闻言愕然,随即眉头一皱陷入深思。魏进忠察言观色,稍微停顿又劝道:
“陛下初登大宝,此时掀起大狱,难免群臣震殐”
“依奴才看,只要别太出格,追究也不急于一时。可待他日后再犯错时,二罪并罚不迟…”
天启虽然年轻,到底是老朱家的种子。魏进忠就差明说他根基不牢,斗不过朝中群臣了。他哪能还不明白其中道理!
一想到自己贵为天子,竟连惩治不法都不能随心所欲,心中顿时一阵憋屈。越发的理解自己皇爷爷,为什么会藏身后宫不愿上朝了!
憋屈,实在太憋屈了!
天启面露无奈,轻叹一声道:
“漂没之事可以暂时不管,但金州之事必须解决”
“陶朗先和李、毛再闹下去,恐怕辽南危矣!”
魏进忠嘿嘿一笑:
“陛下,关于这事,奴才倒有个好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