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魂谷……万魂血祭……”
我嘶哑的声音落下,林子里死一般寂静。潭水表面的涟漪都凝住了。墨先生按在我后心的手掌猛地一紧,阿虎独臂握着的刀把发出“嘎吱”的声响,玄诚老道抚须的手僵在半空,木婆婆浑浊的眼里爆出精光。连角落里被禁锢的蒙面女子,都止住了冷笑,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骇。
葬魂谷。这名字本身就像淬了毒的冰碴子,扎进每个人的耳朵里。那是南疆有名的绝凶之地,传说上古时期仙魔大战的战场,怨气冲天,幽冥道选在那里布阵,简直是如鱼得水。万魂血祭……光是听这名字,就知道是要用无数生魂的湮灭为代价,行那逆天之事,强行撕开雷尊布下的封印!
“他们疯了!”阿虎低吼一声,眼珠子通红,“用那么多活人填阵?他们想放出雷狱里的魔头,让整个南疆给他们陪葬吗?”
“对幽冥道而言,苍生性命,与草芥何异?”玄诚老道声音发沉,带着深深的疲惫与愤怒,“他们追求的是黄泉之力,是打开幽冥鬼域的通路。若能放出雷狱中哪怕一尊古魔,引得阴阳失衡,幽冥气息倒灌人间,对他们便是天大的机缘。至于南疆亿万生灵……不过是必要的祭品罢了。”
墨先生缓缓收回手掌,脸色铁青,看向我:“林劫,你确定?消息来源是那魔念,可信吗?葬魂谷距此不下千里,他们如何能在我们眼皮底下布阵?”
我强忍着识海里魔念翻腾带来的阵阵眩晕和刺痛,雷种的光芒在意识中死死压制着那冰冷的黑暗,努力分辨着那些强行攫取来的、破碎混乱的画面和信息。
“不会错……”我喘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抠进身旁焦黑的树干里,“那魔念与雷狱深处的蚀灵古魔同源,感应不会假。血祭阵法的气息……阴魂汇聚的怨力……还有……一个特别的气息,很淡,但比冰狱魔君更阴寒、更古老……像是坐镇之人。阵法……已近尾声。”
我抬起头,看向东南方向,视线仿佛穿透了重重山峦和永恒的雷暴,落在那片被诅咒的土地上。“他们不是在我们眼皮底下布阵,而是……蓄谋已久。恐怕在我们逃离清水寨,甚至更早之前,布局就已经开始了。我们被一路追杀至此,或许……本就在他们的算计之中,是为了将我们,或者说,将封魔匣,逼入这万雷山,成为他们血祭的最后一块……筹码?”
这个猜测让所有人背脊发凉。如果真是这样,那幽冥道的心机和手段,简直可怕。
“必须阻止他们!”木婆婆斩钉截铁,雷木拐杖重重顿地,“一旦血祭完成,封印被撕开缺口,哪怕只有一瞬,泄出的古魔残念也足以让南疆赤地千里,生灵涂炭!雷狱动荡,更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导致整个封印崩溃!”
“怎么阻止?”阿虎急道,“咱们现在冲过去?葬魂谷现在是龙潭虎穴,就凭我们几个伤兵残将,不是送死吗?”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每个人头上。是的,实力差距悬殊。对方有备而来,布下绝阵,更有高手坐镇。我们呢?我刚受魔念侵蚀,状态不稳;墨先生和玄诚老道旧伤未愈;阿虎断臂战力大损;木婆婆守护寂雷林消耗巨大。硬闯,确是死路一条。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聚焦到我身上。如今,唯一的变数,就是这雷池,就是刚刚执掌了部分雷池权柄的我。
我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中浓郁的雷灵之气涌入肺腑,稍稍压下了识海的刺痛。心神沉入体内,与灵魂深处的雷种交融,意念向外蔓延,与脚下这片浩瀚的雷霆国度建立连接。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涌上心头。我“看”到了雷池的无垠,感知到了它蕴含的毁灭性能量的磅礴,也触摸到了那份维系封印、镇压邪魔的沉重责任。我不是它的主人,更像是……一个被选中的守护者,一个可以暂时借用其力量的……持刃者。
“我们不需要去葬魂谷。”我睁开眼,眸中紫电隐现,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与决绝,“他们想撕开封印,我们就加固它。他们想引动雷狱,我们就……先发制人!”
“如何先发制人?”墨先生追问,眼神锐利。
我抬起手,指向头顶那无尽雷海,指向雷霆宫殿深处那团代表本源的混沌之光。“借雷池之力,隔空施为!以整个万雷山的雷霆正气,远程轰击葬魂谷血祭大阵!干扰仪式,甚至……强行净化那片怨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