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议已定,不再耽搁。我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给予我们短暂庇护的奇异林地,向木婆婆和墨先生他们拱手告别,转身踏出了空地。
一步迈出,仿佛跨过了两个世界。外面焦土的气息混杂着未散尽的邪气扑面而来,远方的雷声重新变得清晰震耳。我深吸一口气,将木符贴身藏好,握紧青霄剑,循着灵魂深处那道雷霆印记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牵引感,朝着万雷山主峰的方向,迈开了脚步。
路,比来时更难走。越是靠近主峰,天地间的雷元越是狂暴。不再是散逸的电弧,而是凝聚成实质的雷煞之风,刮在身上如同刀割,护体罡气消耗极快。地面布满深不见底的裂缝,裂缝中不是黑暗,而是沸腾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液态雷浆,偶尔溅射出来,能将岩石瞬间气化。
我只能将灵觉提升到极致,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险之又险地避开一道道凭空劈落的闪电和地面突然喷发的雷火。怀中的引雷木符散发出温和的光晕,确实帮我抵消了一部分雷煞侵蚀,但越往里走,压力越大,木符的光晕也渐渐黯淡。
走了不知多久,终于攀上了一座高耸的山脊。站在脊上向前望去,我倒吸一口冷气,浑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前方,已不再是山峦。那是一片无边无际、完全由雷霆构成的……海洋!
紫色的、金色的、白色的电光如同怒龙般在“海面”上交织、翻滚、碰撞、炸裂!震耳欲聋的轰鸣不再是声音,而是化作了实质的能量冲击波,不断从雷海中扩散出来!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臭氧和硫磺味,吸一口都感觉肺部要燃烧起来!雷海的中央,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旋涡,旋涡深处,隐约可见一座完全由雷电凝聚而成的、巍峨古老的宫殿虚影,散发出令人灵魂颤栗的无上威严!
那就是雷池!雷尊传承的最终之地!
仅仅是站在边缘,我就感到自身渺小如蝼蚁,生出顶礼膜拜的冲动。怀里的雷钥剧烈震颤,发出渴望的嗡鸣,灵魂印记更是灼热如火。
然而,如何过去?雷海与山脊之间,隔着万丈深渊,深渊中同样是奔腾的雷浆。唯一的通路,似乎只有数条横跨深渊、完全由闪电凝聚而成的、忽明忽灭的雷霆锁链!锁链在狂雷中剧烈摇晃,时隐时现,随时可能崩断!
这根本不是路,是绝路!
就在我望着雷霆锁链,心生绝望之际,灵魂深处,那道雷霆印记忽然传来一股清晰的意念,并非语言,而是一种指引,一种……考验的宣告。
“踏雷链,渡苦海,方见真殿。”
与此同时,怀中的引雷木符似乎受到了某种激发,最后的光芒骤然亮起,化作一层薄薄的、流转着生机的光膜,覆盖在我体表。
没有退路了。
我咬紧牙关,将状态调整到最佳,雷罡灌注双腿,看准一条相对稳定的雷霆锁链,纵身一跃!
脚底踏上锁链的瞬间,无法形容的恐怖雷能顺着脚掌疯狂涌入!即便有木符光膜缓冲,依旧如同踩在了烧红的烙铁上,剧痛钻心!锁链剧烈摇晃,四周是无尽的雷海,毁灭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我屏住呼吸,将全部心神凝聚,观想雷尊执掌雷霆、如履平地的无上意境,一步步,向着雷海中央那座巍峨的雷霆宫殿,艰难前行。
每一步,都如同在生死边缘徘徊。雷煞侵蚀,心神冲击,锁链震荡……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但我知道,必须走下去。为了活下去,为了弄清楚这一切的因果,也为了……那冥冥之中的召唤。
雷池深处,似乎有一双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我这渺小的闯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