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没命地跑。肺里跟拉风箱一样,呼哧带喘,嗓子眼全是血腥味。两条腿灌了铅似的沉,每迈一步都扯着浑身伤口疼。不敢回头,耳朵里全是自己咚咚的心跳声,还有身后远处传来的、冰狱魔君那不甘心的咆哮和山石崩裂的动静。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那咆哮声彻底听不见了,我们才敢停下来,瘫在一片乱石堆后面。阿虎直接趴在地上,呕出一大口黑血,脸白得跟纸一样。墨先生靠着石头,胸口剧烈起伏,持剑的手抖得厉害,剑身上那幽蓝的火苗子还没完全熄灭,滋滋作响。玄诚老道最惨,直接盘坐在地,双手死死按着胸口的封魔匣,嘴角不断溢血,气息萎靡到了极点。我自个儿也不好受,刚才强行动用雷尊本源,脑袋像被劈开过,现在还在嗡嗡响,眼前一阵阵发黑。
“暂时……安全了。”墨先生喘匀了一口气,哑着嗓子说,眼神扫过我们几个,满是担忧,“都怎么样?”
“死不了……”阿虎有气无力地哼唧一声,想撑起来,又摔了回去。
我勉强坐直,试着运转心法,经脉里针扎似的疼,雷罡稀薄得跟雾气一样。“还行……就是虚得慌。”
玄诚老道缓了好一阵,才睁开眼,声音微弱:“老道……需尽快调息镇压……匣内魔念受激……躁动得厉害……”他看向我,“林小友,你那雷尊正气……对安抚此匣有奇效……可否再助我一臂之力?”
我点点头,挪到他身边。这次不敢再莽撞了,小心翼翼地引动那一丝微弱的化生雷息,如同溪流般缓缓渡入匣子表面的符文。雷息触碰到匣子,那躁动的嗡鸣声果然减轻了一些,玄诚老道的脸色也好看了一点。
墨先生拿出所剩无几的伤药,分给大家。又去附近寻了些清水和能吃的野果。我们就在这乱石堆里,勉强处理伤口,恢复体力。
这一歇,就是大半天。直到日头偏西,天色渐暗,我们才勉强恢复了些行动能力。但个个带伤,状态远不如前。
“此地不宜久留。”墨先生站起身,望向西南方向。那边,天际的乌云更加厚重低沉,隐隐有连绵不绝的雷光在云层中窜动,传来沉闷的轰隆声,仿佛巨兽在低吼。“万雷山,不远了。”
接下来的路,更加难走。越是靠近万雷山,环境越发恶劣。地面焦黑破碎,布满了深不见底的裂缝,裂缝里时不时窜出灼热的电火花。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和臭氧味,吸进去喉咙火辣辣的。狂风卷着沙石,打得人生疼。天空永远阴沉,雷声一阵紧过一阵,闪电如同银蛇乱舞,将昏暗的天地瞬间照亮,又迅速重归黑暗,晃得人眼花。
我们不得不更加小心,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得时刻留意头顶的落雷,脚下的裂缝,还有空气中那些看不见却致命的游离电弧。有两次,粗大的闪电就劈在我们前方不到十丈的地方,炸出巨大的深坑,焦土冒着青烟,吓得我们冷汗直流。
玄诚老道凭借对雷元感应的天赋,带着我们尽量避开雷暴最密集的区域,绕行险峻但相对安全的小路。但他自己也伤得不轻,感应时灵时不灵,有次差点把我们带进一片雷击焦土,幸好墨先生及时发现不对,强行拉回。
阿虎断臂的伤口在恶劣环境下又开始恶化,化脓流水,发起低烧,只能靠我和墨先生轮流搀扶。我的头也一直隐隐作痛,那是神魂透支的后遗症,对雷暴的感应变得迟钝,有次差点被一道侧方劈来的闪电扫中,幸亏雷钥自发护主,挡了一下,我才只被震飞出去,吐了几口血,没被烤焦。
真是狼狈到了极点。
又艰难前行了两日,我们终于爬上了一座光秃秃的山脊。站在山脊上向前望去,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