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死一样的静。刚才还鬼哭狼嚎的打斗声,这会儿全没了,只剩下我们几个呼哧带喘的动静,还有那破匣子还在那儿嗡嗡响,不过声儿小多了。地上躺着几具黑袍人的尸首,空气里一股子焦糊味混着血腥气,呛鼻子。
我瘫在地上,骨头缝里都透着虚,刚才雷钥那一下,差点把我自个儿也抽干了。手里攥着的雷钥凉了下来,沉甸甸的。抬头一看,那白胡子老道玄诚,正拿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瞅着我,又瞅瞅我手里的钥匙,复杂得很。
墨先生收了剑,走到我边上,伸手搭了搭我的脉,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胡来!本源震荡,神魂不稳!不要命了?”话是责备,语气里却带着后怕。
我扯了扯嘴角,想说话,嗓子眼干得冒烟,只发出嗬嗬两声。
阿虎拄着刀一瘸一拐地过来,脸上又是血又是汗,咧嘴想笑,却牵动了伤口,疼得直抽气:“林兄弟……你……你刚才那一下……真他娘的解气!”他看着地上蚀心老鬼留下的那摊焦黑痕迹,眼里直放光。
玄诚老道这会儿也缓过劲来了,他深吸一口气,双手重新结印,按在匣子上,那匣子的嗡鸣声渐渐平息下去,表面的符文光泽也内敛了不少。他这才看向我们,尤其是深深看了我一眼,拱手道:“多谢三位小友援手之恩。若非这位小友身负雷尊真传,关键时刻引动本源雷威,老道今日恐怕难逃此劫,这封魔匣也必落入奸邪之手。”
墨先生还礼,神色依旧凝重:“前辈客气。同为正道,岂能坐视幽冥道肆虐。只是……”他话锋一转,看向那匣子,“此物关系重大,前辈接下来有何打算?”
玄诚老道叹了口气,脸上皱纹更深了:“蚀心老鬼虽退,但幽冥道绝不会善罢甘休。此地不宜久留。老道旧伤未愈,又强行动用真元镇压此匣,需尽快寻一安全且雷元充沛之地疗伤并加固封印。万雷山是首选,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们,“老道观这位小友,似乎也对万雷山有所意向?”
我愣了一下,看向墨先生。墨先生微微颔首:“不瞒前辈,林劫得雷尊传承初成,根基未稳,欲往万雷山历练,以求精进。”
“如此甚好!”玄诚老道眼中一亮,“若能同行,彼此也算有个照应。老道可凭此匣感应雷元脉络,寻最佳路径。而小友的雷尊之力,于镇压和探查此匣,乃至应对万雷山险境,皆有大用。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同行?我看向墨先生。这老道来历神秘,虽看似正道,但带着这么个烫手山芋,跟他一起走,风险不小。可他说得也有道理,万雷山我们人生地不熟,有他指引能省不少事,而且这匣子……我总觉得跟雷尊传承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墨先生沉吟片刻,与我对视一眼,见我微微点头,便道:“既如此,便依前辈所言。只是前途凶险,需得约法三章。”
“但讲无妨。”玄诚老道正色道。
“一,此行以安全抵达万雷山、稳固封印为首要,途中若遇强敌,当以避让周旋为主,不可轻易涉险。二,关于封魔匣与前辈来历,若可告知,望不吝赐教,以免心生芥蒂。三,抵达万雷山后,是分是合,再行商议。”墨先生条理清晰。
玄诚老道闻言,抚须点头:“墨小友思虑周全,老道应下了。至于老道来历……”他略一迟疑,道:“老道玄诚子,乃中土‘天师道’弃徒,因故流落南疆。此匣渊源,牵扯一桩上古秘辛,说来话长,容后细禀。”
天师道弃徒?我心头一动,这来头可不小。天师道是中原正道魁首之一,他既是弃徒,想必有段不为人知的往事。不过眼下不是深究的时候。
计议已定,我们不敢多留。墨先生简单处理了现场痕迹,玄诚子将封魔匣用一块特制的黑布包裹好,背在身后,那匣子一被包住,邪异的气息顿时收敛了大半。我们四人互相搀扶着,迅速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有玄诚子指引,我们避开了几处明显的险地,专挑雷元气息相对活跃、但又不是特别狂暴的路径前行。他确实对雷元感应敏锐,往往能提前察觉到雷暴区域,带我们绕行。一路上,他也毫不藏私,指点我和墨先生一些调理气息、感应天地元气的法门,尤其是针对雷元之力的运用,让我受益匪浅。他对【化生雷息】的理解似乎极深,几次点拨都让我有茅塞顿开之感。
阿虎的伤势在墨先生和我的轮流调理下,也稳定下来,慢慢恢复。只是失去一臂,对他打击不小,话比以前少了很多,经常看着苗刀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