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个神秘山洞钻出来,外头的雾气还没散,林子里的光线昏沉沉的,看什么都像隔了层毛玻璃。吸进肺里的空气又湿又冷,带着烂叶子和泥土的腥气,跟山洞里那股清甜的药香味一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墨先生站在洞口,眯着眼打量四周,像只警惕的老猫。他脸色还是不太好,青衫下摆沾了不少泥点,刚才挡箭那一下估计耗了不少力气。阿虎凑到我边上,压低声音:“林兄弟,刚才那洞里……坐化的那位,啥来头啊?骨头都发金光了!”
我摇摇头,心里也纳闷。那前辈肯定不简单,死了几百年骨头还带着威压。可谁取走了他守着的东西?中原正统……会是我爹娘那边的人吗?脑子里乱糟糟的,理不出头绪。
“别琢磨了,先赶路。”墨先生打断我们的嘀咕,他耳朵尖得很,“追兵虽没摸到这洞口,但保不齐在附近打转。落鹰涧不远了,抓紧时间。”
我们一行十几人,再次钻进密林。这次走得更小心,几乎不发出一点声音,全靠手势交流。墨先生打头,他好像对这片林子特别熟,总能找到最隐蔽的兽径,避开开阔地。我跟在中间,手里紧紧攥着青霄剑,雷罡恢复了一些,在经脉里缓缓流动,像条温顺了许多的小溪。阿虎断后,时不时回头张望,眼神跟刀子似的。
林子里静得让人心里发毛。鸟不叫,虫不鸣,连风都好像停了。只有我们踩在厚厚落叶上的轻微沙沙声,还有自己咚咚的心跳。这种安静,比喊打喊杀更吓人。
走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前面的树木渐渐稀疏,地势开始往下走。空气里的水汽更重了,还多了种……说不出的腥味,不像是动物,倒像是某种腐烂的植物或者矿物质的味道。隐约能听到哗啦啦的水声,从
“快到涧底了。”墨先生停下脚步,示意我们隐蔽。他蹲下身,拨开一丛灌木,往下看。
我也凑过去瞧。滑溜溜的青苔和藤蔓。谷底很宽,一条浑浊的急流奔腾而过,水声轰鸣。峡谷里弥漫着灰白色的浓雾,比林子里还浓,几步之外就看不清楚东西了。那怪异的腥味,就是从雾里飘上来的。
“这就是落鹰涧?”阿虎皱紧眉头,“这雾邪性,鹰掉进去都找不着北吧?”
墨先生没说话,眼神凝重地扫视着涧底和两侧的崖壁。他在找清水寨的联络记号。可雾气太浓,岩壁又湿滑,根本看不清。
“记号可能被雾遮了,或者……被人破坏了。”墨先生声音低沉,“大家跟紧,别走散。这雾不对劲,可能有毒,尽量别大口吸。”
他这么一说,我们都紧张起来,把衣领拉高,捂住口鼻。墨先生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倒出几粒碧绿色的药丸分给大家:“含在舌下,能解寻常瘴毒。”
药丸入口清凉,带着薄荷和草药的味道,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我们排成一列长队,墨先生打头,我紧跟其后,沿着陡峭湿滑的小路,小心翼翼往涧底下。
越往下走,雾气越浓,腥味越重。视线被压缩到极限,只能看到前面人的背影。脚下的石头长满青苔,滑得要命,得用手扒着岩壁才能稳住。水声震耳欲聋,溅起的水沫子混在雾里,打在脸上又凉又黏。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总算下到了涧底。脚踩在鹅卵石滩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河水湍急,泛着黄浊的泡沫,看不清有多深。雾气在这里反而淡了一些,能勉强看出十几步远。四周是乱石滩,再远点就是浓得化不开的白雾,什么也看不见。
“分散找找,看有没有记号,或者……有没有先到的人留下的痕迹。”墨先生吩咐道,“两人一组,别离太远,有情况立刻发声。”
我和阿虎自然凑到一起。我们沿着河滩往上游方向慢慢搜索。石头又湿又滑,得特别小心。雾里静悄悄的,只有水声,静得让人心慌。
“阿虎大哥,你说……寨主他们,能安全到月亮湖吗?”我忍不住问,心里惦记着那些先撤走的妇孺伤员。
阿虎啐了一口:“肯定能!带路的是寨子里的老猎户,闭着眼都能摸到月亮湖!就是这落鹰涧……妈的,这鬼地方,汇合个屁,啥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