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伤势沉重的阿虎,我循着来时留下的微弱气息标记,在沼泽边缘的密林中艰难穿行。获得雷尊残像的传承后,体内雷罡虽未暴涨,却变得前所未有的精纯凝练,对雷霆生灭的感悟也深植于心。即便身体疲惫,灵觉却愈发敏锐,能轻易避开潜藏的毒虫与沼泽陷阱。
行至一处隐蔽的山涧溪流旁,我将阿虎小心安置在溪边一块平坦的青石上,掬起清澈的泉水为他清洗伤口,并再次渡入一丝蕴含生机的化生雷息。雷尊本源气息的滋养效果奇佳,阿虎苍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林兄弟……这次又多亏了你。”阿虎挣扎着坐起,声音虽虚弱,却带着由衷的感激,“那石像……简直像活过来一样……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和寨子里供奉的先祖像有点像了。”
我摇摇头,心中并无丝毫自得。传承越重,责任越大。雷尊以身为引封禁黄泉的决绝,幽冥道与万魂宗的步步紧逼,都像沉甸甸的巨石压在心口。“阿虎大哥,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等你伤势稳定,再设法联系墨先生。”
正当我准备搀扶阿虎继续前行时,怀中的无字天书突然传来一阵异常清晰的温热感,书页微微颤动,指向东北方向。与此同时,我佩戴在腰间、一直沉寂的那枚墨先生所赠的传讯玉符,也亮起了微弱的、节奏独特的青光!
是墨先生的信号!他脱险了,而且就在附近!
我心中大喜,立刻循着玉符感应的方向,搀扶着阿虎沿溪流向上游疾行。约莫一炷香后,在一处瀑布后的水帘洞内,我们终于见到了盘膝调息的墨先生。
他依旧是一袭青衫,但神色间的疲惫难以掩饰,胸口处有淡淡的血迹渗出,显然阴风峡之行也让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然而,当他看到我和阿虎,尤其是感受到我身上那丝难以完全内敛的、迥异于前的精纯雷意时,眼中骤然爆发出慑人的精光!
“你们……遇到了什么?”墨先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目光锐利如电,仿佛要穿透我的身体。
我连忙将阿虎扶到洞内干燥处坐下,然后将黑水沼泽的遭遇,尤其是雷尊遗迹和万魂宗黑袍人的事,简明扼要地告知墨先生,略去了无字天书自主飞出的细节,只说是靠近石像后引发的异象。
墨先生静静听着,脸色变幻不定,当听到“万魂宗”三字时,眉头紧紧锁起,当听到雷尊残像显威、雷钥共鸣时,眼中更是异彩连连。待我讲完,他沉默良久,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叹道:“天意……真是天意!没想到,那座传说中的‘伪神祭坛’竟然真的存在,更没想到,你竟能引动雷尊残念,得其传承!”
“伪神祭坛?”我捕捉到这个与黑袍人如出一辙的称呼。
墨先生神色凝重地点点头:“上古秘辛,早已湮灭在时间长河中。根据零星古籍记载,在远古神魔时代,雷尊并非唯一执掌雷霆的至高存在。曾有一支信奉‘毁灭与混乱’的邪神势力,其神只亦能操控雷霆,但却是充满毁灭与死亡的‘寂灭之雷’,与雷尊执掌的‘生化之雷’截然相反。彼等视雷尊为异端,贬称为‘伪神’。那万魂宗,其源头很可能便与那支邪神遗脉有关!”
我心中巨震!原来还有这等渊源!难怪那黑袍人对石像充满敌意,称其为“伪神”!
“万魂宗重现,幽冥道猖獗,看来上古的恩怨与如今的劫难已然交织在一起。”墨先生站起身,走到洞口,望着飞泻的瀑布,语气沉凝,“林劫,你获得雷尊传承,虽是机缘,却也意味着你已彻底踏入这漩涡中心,再无退路。万魂宗绝不会放过你,幽冥道亦视你为眼中钉。”
我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奔流的雷罡,沉声道:“弟子明白。既承其志,当行其事。阻止幽冥鬼域洞开,是弟子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