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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蛰伏与暗流(1 / 2)

云雀杂货铺的后院,与其说是院落,不如说是一条被两侧高墙夹着的狭窄缝隙。柴房便挤在这缝隙的尽头,低矮、阴暗,空气中常年飘浮着陈年木料与干草混合的尘糜气息。然而,对于刚从九死一生的沼泽中挣脱出来的我而言,这一方陋室,已是风雨飘摇中难得的避风港。

我深知这安宁的脆弱。云雀掌柜看似寻常的告诫,白日里那道若有若无的窥视目光,以及幽冥道与黑风寨如影随形的威胁,都如同悬于顶梁的蛛丝,不知何时便会断裂。时间,是眼下最奢侈也最紧迫的东西。

我将每一天都切割成严苛的片段。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我便在柴房的干草铺上跏趺而坐,摒弃杂念,全力运转《九霄引雷真诀》。此地位处南疆边缘,天地元气虽不如初雷殿那般充盈沛然,却别有一番野性生机。尤其日出前后,那一缕自东方天际渗出的、微不可察却精纯无比的紫气,对我淬炼雷罡本源大有裨益。雷罡在经脉中流转,淡金色的光泽愈发凝实,那四色微光也如同经过打磨的璞玉,隐隐透出更深的意蕴。

云雀掌柜所赠的丹药,我谨慎服用。药力化开,如温润溪流,滋养着与紫袍人交手时留下的暗伤及经脉细微裂痕。生生造化丹的残余药效亦被进一步激发,融入雷罡,使得那抹生机盎然的淡绿光华,愈发醒目。我能感觉到,身体正以一种缓慢却坚定的速度恢复着,甚至比受伤前更显通透凝练。

午后,若天色阴沉或院中无人,我会悄无声息地来到后院那巴掌大的空地。不再追求【震邪印】的电闪雷鸣,亦不执着于【涤尘印】的光华流转,而是将心神沉入对雷霆本质的感悟之中。双手结印的速度慢如推磨,意念却如闪电般疾速观想——想象雷霆并非只有毁灭,其炸裂之瞬的光与热,亦是驱散黑暗、孕育新生的源头;其滚滚轰鸣,不仅是惩戒,更是涤荡寰宇、唤醒沉寂的律动。印诀的光芒渐渐内敛,有时仅指尖有微不可查的电弧跳跃,却引得周遭空气微微震颤,发出细密的、几不可闻的噼啪声。

云雀掌柜偶尔会像一抹幽灵般出现在后院门洞的阴影里,佝偻着背,双手拢在袖中,浑浊的目光落在我缓慢变幻的手印上,停留片刻,便又悄无声息地退去,从未出言打扰。他那看似昏聩的眼眸深处,偶尔闪过一丝极难捕捉的讶异,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夜幕降临,柴房内油灯如豆。我便借着这微弱的光亮,反复研读青霄子的遗册与大祭司的笔记。青霄子对“葬魂谷”外那上古禁制的描述,字里行间透出的凝重与忌惮,让我对前路的认知不再是模糊的恐惧,而是具体而微的险阻——煞气蚀体,幻象惑心,禁制绞杀……每一关都足以致命。而大祭司笔记中那些关于南疆秘境、异兽习性乃至粗浅阵法原理的记载,则像一把钥匙,慢慢开启着我对于力量运用更广阔天地的认知。尤其是那些涉及引动地脉灵气、布设简易雷符的片段,虽只是皮毛,却让我对《镇煞箓》中提及的“雷阵”之道,产生了朦胧的向往与思考。

其间,我也曾按捺不住心中的焦灼,趁黄昏时分,用柴灰稍稍改变肤色,披上件更破旧的衣衫,溜出杂货铺,在落星坡边缘那些污水横流、人迹罕至的巷弄里徘徊。试图从那些蹲在墙角晒太阳的老人零碎的闲聊中,或是从匆匆而过、面色警惕的行人身上,捕捉到一丝关于墨先生或葬魂谷的风声。

然而,落星坡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又仿佛在无声地沸腾。酒肆里的喧嚣背后,藏着一种压抑的紧张,赌徒们的叫嚷声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警惕。陌生面孔明显多了起来,他们大多沉默寡言,眼神锐利如鹰,彼此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偶有交汇,也迅速避开,仿佛暗藏着无形的较量。流言如同沼泽中的气泡,不断冒出又破裂——有说黑风寨的残余正在某处山谷集结,酝酿着报复;有说幽冥道来了位了不得的“特使”,手段酷烈;更离奇的是,有传言称葬魂谷近日有宝光冲霄,疑有异宝出世,引得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这些消息真伪难辨,却像一块块冰冷的石头投入我心湖,激起层层涟漪。云雀掌柜的判断没错,平静的水面下,暗流已汹涌澎湃。

这日,我刚结束一轮调息,正细细体味着雷罡流转时那一丝若有若无的、与掌心闪电疤痕产生的微弱共鸣,前院铺面突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响动。并非寻常顾客的询价,而是粗暴的拍打门板声,夹杂着蛮横的呵斥。

我心下一凛,悄然贴近柴房那道漏风的板壁,屏息凝神。

“老梆子!开门!搜查!”一个破锣般的嗓子吼道,语气充满了不容置疑。

“来了来了……军爷息怒,这就开……”是云雀掌柜那惯有的、带着几分惶恐与卑微的应答。接着是门闩拉动的声音。

杂乱的脚步声涌入,伴随着物品被随意翻动、甚至摔碎的刺耳声响。

“说!最近有没有见过一个生面孔的小子?年纪不大,可能带着伤,会使雷法!”那破锣嗓子逼问,语气咄咄。

“雷法?军爷您这可难为小老儿了……”云雀掌柜的声音带着哭腔,“这落星坡来来往往的,都是些苦命人,舞刀弄枪的倒常见,可使雷法的……那可是神仙手段,小老儿这辈子都没福气见过哟……”

“少他妈装糊涂!有人看见他往你这边来了!给老子搜仔细点,特别是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