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之门消散后的第三天,清水寨依旧笼罩在一片劫后余生的复杂氛围中。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苦涩与尚未散尽的淡淡焦糊气息,寨墙破损处,寨民们正在加紧修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搬运木料的号子声交织在一起,透着一股顽强的生机。
寨子中央的空地上,新添了几座坟茔,埋葬着在此战中牺牲的勇士。白岩寨主带领全寨之人举行了简单而庄重的祭奠仪式,悲伤沉痛,却无绝望,更多的是一种同仇敌忾的凝聚与誓死守护家园的决心。
我身上的伤势在清心泉的滋养和寨中草药的调理下,已好了七七八八。那日强行引动雷纹鼓的力量,虽险些撑爆经脉,但经历那番生死淬炼后,我的雷罡之气反而变得更加凝练浑厚,对《镇煞箓》的感悟也深了一层。只是左手掌心那道为血祭雷鼓而留下的伤痕,却异常地凝结成了一道淡金色的、形似闪电的疤痕,隐隐与雷纹鼓的气息相连,无法消除,仿佛一个永恒的印记。
大祭司元气大伤,依旧在竹楼中静养,由阿幼朵和几位寨中老妇悉心照料。白岩寨主处理完紧急事务后,终于抽出身来,在我暂居的小竹楼中,与我进行了一次长谈。
“林小兄弟,”白岩寨主的神色凝重而真诚,“此次若非你与墨先生,清水寨恐已遭灭顶之灾。此恩,我清水寨上下,永世不忘!”他起身,对我深深一揖。
我连忙侧身避过,扶住他:“寨主言重了,若非大祭司和诸位勇士拼死相护,晚辈早已性命不保。我们是同舟共济,共渡难关。”
白岩寨主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痛色:“话虽如此,代价亦是惨重。经此一役,黑风寨虽元气大伤,巴雄重伤遁走,但其根基未损,且与幽冥道勾结已深,绝不会善罢甘休。我清水寨……需要时间休养生息。”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我,“而你和墨先生,恐怕也已彻底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南疆虽大,恐已难有你们安稳的容身之处。”
我沉默地点了点头。白岩寨主说的正是我心中所虑。墨先生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必须去寻他。而留在清水寨,只会给刚刚遭受重创的寨子带来更大的灾难。
“寨主,我明白。”我沉声道,“待伤势再好一些,我便离开清水寨,去寻找墨先生。”
白岩寨主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卷用兽皮精心包裹的地图,摊在竹桌上:“这是我清水寨历代先辈绘制的南疆秘径图,其中标注了一些相对安全的路线和可供暂时栖身的隐秘地点。你沿着向东的这条路线走,穿过‘迷雾沼泽’,便可抵达南疆边缘的‘落星坡’。那里是三不管地带,常有中原商队往来,或许能找到关于墨先生踪迹的线索,也是离开南疆的一条路径。”
他指着地图上一条蜿蜒曲折、避开主要寨落和黑风寨势力范围的路线,详细讲解了沿途可能遇到的危险和注意事项。这份地图,无疑是雪中送炭。
“另外,”白岩寨主又取出一个小巧的皮囊和一枚雕刻着云纹的木质令牌,“这里面是一些疗伤解毒的丹药和驱虫避瘴的药粉,以备不时之需。这枚‘云客令’,你拿着。若他日遇到佩戴同样令牌的苗人,或是前往地图上标注有‘云雀’标记的寨子,出示此令,或许能得到一些帮助。”
我接过地图、皮囊和令牌,心中暖流涌动。这份情谊,沉重而珍贵。“多谢寨主!”
“不必言谢。”白岩寨主摆摆手,神色肃穆,“林劫,你身负天命,前路艰险远超想象。老哥哥我别无他物,只能尽此绵薄之力。望你……珍重。”
又过了两日,我感觉身体已无大碍,便决定动身。离开前,我去向大祭司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