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攀爬的甬道狭窄而陡峭,几乎垂直,只能容一人勉强通过。我们手脚并用,粗糙的岩壁磨得掌心火辣辣地疼,冰冷的岩石带着地底深处特有的寒意,与之前溶洞中的灼热形成鲜明对比。身后那来自岩浆湖底的恐怖咆哮和地动山摇的巨响,如同追逐的噩梦,鞭策着我们不敢有丝毫停歇。
墨先生在前,我紧随其后。他伤势未愈,攀爬得异常艰难,每一次发力都牵动着内伤,额角青筋暴起,冷汗浸湿了鬓角,但他咬紧牙关,速度丝毫不减。我知道,他在用意志力强撑,为我们争取一线生机。
我体内的雷罡之气在之前的逃亡和持续的攀爬中消耗巨大,此刻仅能勉强护住心脉,提供些许气力。肺部如同风箱般拉扯着疼痛,四肢酸软无力,全凭一股不想拖累墨先生、不想死在这里的信念在支撑。
攀爬了不知多久,或许只有一炷香,却仿佛过了几个时辰。身后的震动和咆哮声终于渐渐微弱下去,最终被绝对的寂静所取代。我们似乎暂时摆脱了那个苏醒的恐怖存在的影响范围。
“停……休息一下。”墨先生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压抑不住的疲惫和喘息。
我们找到一处岩壁稍微内凹、可以勉强倚靠的地方停了下来。两人都瘫软在冰冷的岩石上,大口呼吸着稀薄而冰冷的空气,胸膛剧烈起伏。黑暗中,只能听到彼此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
我摸索着取出水囊,里面只剩下最后一口冰冷的水。我递给墨先生,他摇了摇头,示意我自己喝。我没有推辞,将那口水咽下,冰冷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
“墨先生,刚才……那到底是什么?”我忍不住问道,声音因脱力而沙哑。
墨先生沉默了片刻,黑暗中,我能感觉到他目光的凝重。“不清楚……但那股气息,充满了远古的暴戾与怨恨,绝非寻常妖物。恐怕……是这遗迹真正镇压的东西。封印松动,大祸将至。”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无力感,“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出路,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留在这里,要么被塌陷的遗迹埋葬,要么面对那脱困而出的未知恐怖。
休息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我们不敢久留,继续向上攀爬。甬道依旧深邃,仿佛没有尽头。绝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悄然侵蚀我的意志。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希望时,前方墨先生的动作忽然一顿。
“有风!”他低声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
我精神一振,仔细感受,果然!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清新草木气息的凉风,从上方吹拂下来!这绝不是地底污浊的空气,而是来自外界的气息!
“快到出口了!”墨先生加快了速度。
希望的光芒驱散了疲惫,我们拼尽最后力气,向上攀去。越往上,风力越明显,空气也越发清新。终于,在转过一个急弯后,前方出现了一个狭窄的裂缝出口!耀眼的天光(虽然是透过某种东西过滤后的光)从裂缝中照射进来,刺痛了我们久处黑暗的双眼。
我们奋力爬出裂缝,瘫倒在出口外的地面上,贪婪地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尽管这空气中依旧带着南疆特有的湿腐气味,但比起地底的死寂和硫磺味,已是天堂。
稍微适应了光线,我们环顾四周。发现我们正处于一个极其奇特的地方——这是一条巨大无比的山体裂缝的底部,裂缝两侧是高达百丈、光滑如镜的峭壁,仰头望去,只能看到一线狭窄的天空,故而被称为“一线天”。我们所在的底部宽约数丈,地面布满嶙峋的怪石和厚厚的苔藓,一条浅浅的溪流从裂缝深处蜿蜒流出,水声潺潺。
虽然依旧身处险地,但至少脱离了那令人窒息的地下迷宫,见到了天日!劫后余生的喜悦让我们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庆幸。
然而,这喜悦并未持续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