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皇帝的回复却只有一个字,由内侍太监面无表情地传达:“等。”
只有一个字——“等”。
洛九曦回府后与洛元春对着这个字研究了半天,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不解与凝重。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人赃并获,为何还要等?等什么?
这种悬而未决的状态,最是磨人。
第二天凌晨,天还未亮,洛九曦安插在崔府的眼线便传来急报,户部尚书崔鹏,身着官服,于宫门初开之时,便递牌求见,此刻已入宫面圣!
洛九曦闻报,剑眉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冷芒:“他这是……得到庄子出事的消息了?动作倒是快。”
负责监视崔府的手下立刻回禀:“王爷,昨夜崔府内外,包括所有已知的侧门、角门,属下等均严密监视,并未见任何人进出报信。崔尚书本人也一直在府中未曾外出。”
“如果你们的监视没有疏漏……”洛九曦目光锐利,“那就说明,他们之间,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更加隐秘的联系通道!立刻去查,把崔府四邻,以及地下可能存在的暗道,都给本侯仔细排查一遍!”
他心中暗凛,对手的狡猾和根基之深,远超预期。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内。
崔鹏并未穿着官服,而是一身素色布衣,未戴官帽,他直挺挺地跪在冰冷的金砖地上,以头触地,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忏悔与绝望:
“老臣……罪该万死!糊涂透顶,酿成大错!请皇上……重重责罚!”
他没有辩解,没有推诿,而是直接认罪!
但这认罪,是真心悔过,还是以退为进的策略?
皇帝看着跪伏在地的老臣,眼神深邃难测,无人能窥见其心中真正的波澜。
崔鹏跪在冰冷的地上,抢在皇帝深究之前,以一种痛心疾首、恍然惊觉的语气率先开口:“皇上!老臣……老臣是来自首,也是来揭发的!”
他重重叩首,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与后怕,“前日晚间,老臣偶然发现府中一名小妾,竟私下购置了一套价值不菲的红宝石头面!老臣心觉有异,她娘家并不富裕,何来如此巨资?在老臣再三严厉追问之下,她才涕泪交加地坦白……”
他刻意停顿,仿佛难以启齿,才继续道:“她说……她有一个远房弟弟,其表舅在漕河帮中担任账房。近日,她这弟弟与那表舅合伙,做成了一桩天大的‘买卖’,分得了不少赃银……老臣一听‘漕河帮’,再联想到近日震动朝野的金条大案,顿时心惊肉跳,冷汗涔涔!”
崔鹏抬起头,脸上满是忠君为国的焦急与愤慨:“老臣不敢怠慢,立刻秘密派遣绝对可靠的心腹,连夜赶往那小妾弟弟藏身的京郊田庄探查。结果……结果竟在那里发现了尚未熔炼的官银金条!老臣得知,魂飞魄散,深知此事关乎国本,一刻不敢隐瞒,特来向皇上禀报!恳请皇上立刻派人前往抓捕,必能人赃并获!”
他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逻辑清晰,将自己完美地塑造成了一个被小妾牵连、但关键时刻忠君爱国、大义灭亲的忠臣形象。
皇帝居高临下,深深地看了崔鹏一眼,那目光似乎要穿透他精心编织的伪装,直抵内心。
殿内静默了片刻,空气仿佛凝固。
终于,皇帝才缓缓抬头,对身边侍立的心腹太监平淡地吩咐道:“去,传靖北侯洛九曦,让他立刻带人,按崔爱卿所说地点,前去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