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她们守在门外,如同惊弓之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们心惊肉跳。
这一夜,对她们而言,注定是漫长而煎熬的。
在第一缕晨光照进房间时,一夜未眠的碧荷和翠柳,都莫名地松了口气。
碧荷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对翠柳道:“从现在起,我们就是侯爷最‘忠心’的丫鬟,日夜不休地‘精心’照料,直到他……‘油尽灯枯’。”
她们转身,走向那间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卧房,脸上努力挤出哀戚和担忧的表情,开始了她们“尽职尽责”的表演。
翌日清晨,天色微明。
洛府门前,旌旗招展,甲胄森然。
洛九曦一身亮银麒麟铠,猩红披风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他站在马车旁,最后握了握沈兮梦的手,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保重。”沈兮梦强忍着泪水,将一个小小的、绣着并蒂莲的平安符塞进他手里。
另一边,祁大夫也背着自己的药箱,向前来送行的沈兮梦点了点头,目光最后望了一眼定远侯府的方向,眼神复杂,随即毅然登上了分配给自己的那辆马车。
洛九曦翻身上了特制的玄铁马车,沉声下令:“出发!”
车辙滚动,马蹄踏碎清晨的宁静。
两个时辰以后,大军如同一条苏醒的巨龙,开始向着北方,缓缓移动。
沈兮梦站在城门上,直到那支庞大的队伍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只剩下扬起的尘土在熹微的晨光中漂浮。
她下意识地抚上小腹,眼中是化不开的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名为等待的坚定。
沈兮梦由紫岩和紫玉扶着,洛三亲自赶马车,回了洛府。
府邸依旧宏伟,却因男主人的离去,仿佛瞬间空阔寂寥了许多。
沈兮梦深吸一口气,将那份蚀骨的牵挂强行压下,此刻,她需得撑起这洛府内宅。
她未先回自己的听风苑,而是径直去了洛老太太的院子。
刚一进院,便听得孩童稚嫩的笑语声。
二十个月的明远正蹒跚着扑在洛老太太膝前,玩着一个布老虎。
洛老太太满面慈祥,见沈兮梦进来,忙招手让她坐下,又吩咐丫鬟:“快给少夫人端碗雪梨羹来,按祁大夫留下的方子熬的,润肺安神,我喝着极好,你也尝尝。”
沈兮梦依言在罗汉床下首的椅子上坐了,接过温热的瓷碗,小口啜饮。
清甜温润的羹汤滑入喉间,稍稍抚平了因离别而起的焦灼。
“祖母,确实挺好喝。”她轻声应道。
洛老太太挥退了逗弄明远的乳母,看着沈兮梦,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叹息,问道:“九曦……已经走了?”
“走了。”沈兮梦放下碗,目光微垂,“大军在城门外集结,等候了一个时辰,百官簇拥着圣驾出宫……场面很壮观。我还在人群中看到大哥了,他站在陛下车驾旁。”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洛老太太点了点头,浑浊却依旧清明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