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大夫凝神静气,出手如电,数根金针精准地刺入穹窿大巫师头顶、胸口几处要穴。
他的手法看似与寻常针灸无异,但落针的深浅、捻动的力道却蕴含着独到的医理,旨在疏导那股狂暴的残余反噬之力,同时护住其即将溃散的心神。
施针过程中,穹窿大巫师的身体偶尔会无意识地抽搐一下,眉头紧紧皱起,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祁大夫全神贯注,额角再次渗出细密的汗珠。
待施针完毕,他又开了一剂药方,交给阿史那顿:“按此方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每日卯时、酉时各服一次。切记,用药期间,需绝对静养,切忌再动用任何巫术或受到强烈刺激,否则必死无疑。”
阿史那顿接过药方,看了一眼上面几味珍稀药材的名字,脸色更加阴沉,却也只能挥手让人去照办。
祁大夫在洛三、洛七的护卫下,安然离开了驿馆。
回到马车上,祁大夫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脸上露出深深的疲惫。
“先生,那大巫师……”洛七忍不住低声问道。
祁大夫缓缓闭上眼睛,靠在车壁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他道基已损,即便醒来,一身诡谲巫术恐怕也十不存一。此番反噬,乃是咎由自取。”
他顿了顿,脑海中闪过方才诊脉时察觉到的一丝极其隐晦、与子蛊同源却又有些不同的阴毒气息,补充道:“而且……此人心术不正,体内似乎还潜藏着别的阴私手段,只是被反噬掩盖,难以探查清楚。北狄王与他为伍,绝非善类。”
回到洛府,祁大夫径直去了洛元春的书房,示意洛三和洛七在门外严密把守。
书房内,烛火跳跃。
洛元春立刻迎上前,目光锐利:“祁先生,情况如何?”
祁大夫将驿馆内的情形,包括穹窿大巫师的脉象、自己的诊断以及北狄王的反应,都详细地说了一遍。
末了,他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成了气音,带着一种医者行事的冷静与决断:“洛大人,老夫在为大巫师施以金针渡穴时……在几处关键穴位的金针上,提前涂抹了与那阿史那云所服用的,同源的‘安神散’。”
洛元春闻言,先是瞳孔微缩,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随即,一抹混合着惊愕与了然的笑容在他脸上缓缓绽开,他抚须的手都因这意外的惊喜而微微停顿,低声赞道:“祁大夫……真是高人!此举甚妙!”
这“安神散”并非即刻致命的毒药,而是会悄然潜伏,与气血融合,形成一种长期的、需要特定解药才能缓解的钳制。
如此一来,即便那穹窿大巫师侥幸醒来,他的性命也如同阿史那云一般,被牢牢捏在了洛家手中!
这无疑是一招暗度陈仓的绝杀!
然而,短暂的欣喜过后,洛元春的笑容渐渐收敛,眉头重新锁紧。
他踱步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恢复了凝重:“北狄王接连损失阿史那云和穹窿大巫师这两张最重要的牌,犹如猛兽被拔去了獠牙,他绝不会甘心,接下来的反扑,恐怕会更加疯狂。”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看似平静的京城暗流汹涌。
谈判桌上,北狄王阿史那顿因大巫师重伤昏迷之事,气焰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变得更加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