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兮梦听完,沉默了很久。
她理解这是为了大局,理解九曦的不得已,可一想到他要去那个女人面前虚与委蛇,她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我……明白了。”她最终抬起头,脸色有些苍白,却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我会做好的。”
不久后,洛九曦从流芳苑回来的消息,以及他明日要奉旨进宫,阿史那云甚至提议让阿兰陪同的消息,便“恰到好处”地传到了沈兮梦耳中。
沈兮梦深吸一口气,在紫玉和紫岩担忧的目光中,猛地将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她眼圈瞬间红了,声音带着颤抖和难以置信的愤怒:“他要进宫,不来跟我说,却去了流芳苑?还要带那个女人的侍女进宫?!他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妻子!”
她的声音不小,足以让院外某些“有心”的耳朵听到。
“夫人,您别动气,小心身子……”紫玉连忙上前安抚,主仆几人的争执声隐隐传开。
消息很快被别有用心的人添油加醋地传回流芳苑。
阿史那云听闻沈兮梦果然因此大怒,甚至摔了东西,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看来,洛九曦依旧在她的掌控之中,而沈兮梦,不过是个沉不住气的妒妇罢了。
洛九曦与沈兮梦夫妻失和,对她而言,正是乐于见到的局面。
翌日,天色未明,洛府门前已备好马车。
洛元春看着弟弟脸上那几分恰到好处的迟滞,心中既感欣慰又充满忧虑。
此行吉凶难料,皇宫虽是最尊贵之地,却也可能是最危险的陷阱。
可身为人臣,圣命难违。
“走吧。”洛元春扫了眼紧跟在洛九曦身边的阿兰。
马车辘辘而行,驶向皇城。
宫门处,守卫森严。
当洛九曦在洛元春的搀扶下欲要入宫时,阿兰立刻上前,试图跟随。
“奴婢是北狄三公主贴身婢女,奉公主之命,需贴身照料驸马爷,还请行个方便。”阿兰语气带着几分北狄人的倨傲,抬出了公主的名头。
然而,守门的宫人面白无须,眼神锐利如鹰,闻言只是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声音尖细却不容置疑:“宫禁重地,自有规矩。外邦侍女,无诏不得入内。在此候着吧。”
话语间,两侧带刀侍卫已然上前一步,无形的压力让阿兰脸色一白,终究不敢再争辩,只能眼睁睁看着洛九曦兄弟二人消失在深邃的宫门之内,她焦灼的目光仿佛要在那宫墙上灼出两个洞来。
偏殿内,檀香袅袅。
皇帝早已在此等候,一见洛九曦进来,目光便牢牢锁在他身上。
看着昔日英姿勃发的爱将如今消瘦苍白、步履虚浮的模样,皇帝眼中难以抑制地流露出痛惜之色。
“九曦,受苦了。”皇帝的声音带着真切的沉重,亲自虚扶了一下。
“臣……参见陛下。”洛九曦动作略显僵硬地行礼,声音沙哑。
皇帝先是循例问了几句关于身体调养的场面话,洛九曦依着事先准备,回答得缓慢且时有卡顿,将一个伤病未愈、心神受损的臣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然而,当闲杂人等都退下,殿内只剩下君臣三人时,气氛陡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