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皇上,也绝无可能放九曦去北狄做什么王爷,那无异于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更何况,洛家满门,根基产业皆在南月,还有兮梦和明远……九曦若去了北狄,她们母子怎么办?
洛家又该怎么办?
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眼看洛九曦沉默不语,皇帝的目光越发深邃,洛元春不能再等,他立刻出列,躬身朗声道:“陛下!臣有本奏!”
皇帝看向他:“爱卿请讲。”
洛元春语气沉痛而恳切:“陛下明鉴!臣弟九曦,在黑风峡遭遇歹人袭击,坠落悬崖,头部受创极重,导致记忆全失,至今未能恢复。他现在心神恍惚,对于前尘往事,包括与三公主之间的事情,恐怕都难以清晰记起并做出准确的判断。臣恳请陛下,体恤臣弟伤势,允准太医院医术精湛的院判、太医为其悉心诊治。待九曦身体康复,记忆有所恢复,心智清明之后,再来商讨这份关乎两国邦交的和谈书,以及……他的个人之事,方为稳妥之道!否则,若在他意识不清之时仓促决定,恐有失公允,亦非国家之福!”
洛元春这番话,合情合理,既点明了洛九曦目前无法负责的状态,又将个人婚事提升到了关乎国家利益的高度,巧妙地暂时化解了眼前的逼婚危机。
皇帝沉吟片刻,目光在神色各异的三人身上扫过。他自然看得出这其中的蹊跷,也明白洛元春的顾虑。
对于北狄提出的条件,他确实心动,但用一个失忆的洛九曦去换取,风险未知,且牵扯太大。
“洛爱卿所言,不无道理。” 皇帝最终开口,做出了决断,“洛卿伤势未愈,记忆未复,确实不宜此刻商讨此等大事。三公主,你且先在京城驿馆安顿下来,体验一下我南月的风土人情。待太医院为洛卿诊治,待他身体康复之后,朕再与你们商议这和谈之事。”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完全拒绝,而是采用了拖延之策。
这让阿史那云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但她面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躬身谢恩:“谨遵陛下旨意。”
当天下午,关于北狄公主为爱献和谈书、洛九曦或将入赘北狄的流言,如同瘟疫般在京城每一个角落迅速蔓延,自然也传到了与洛家关系紧密的定远侯府和洛奕阳耳中。
沈兮梦的母亲洛氏、外祖母才老太太,以及大舅舅洛奕阳,几乎是前后脚地赶到了洛府。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和怒气。
沈兮梦强打着精神,将三位至亲迎到了听风苑。
刚一落座,洛氏气得声音发颤:“洛九曦他这是什么意思?!这才出去几个月,就要抛妻弃子了吗?那个北狄公主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能做出这等忘恩负义、始乱终弃的事情来?!他将梦儿你置于何地?将明远置于何地?”
才老太太也是满面怒容,握着沈兮梦的手冰凉:“当初求娶你时,他是如何信誓旦旦?这才多久?竟闹出这等丑事!我们家的姑娘,岂是任他如此欺辱的?!”
大舅舅洛奕阳相对冷静些,他皱着眉头,沉声道:“母亲,妹妹,你们先别急着动怒。此事恐怕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九曦的为人,我们都清楚,他绝非贪图美色、背信弃义之徒。这中间,或许另有隐情。”
沈兮梦看着为自己担忧愤怒的亲人,心中酸涩难言。
她深吸一口气,才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道:“母亲,外祖母,大舅舅,你们错怪九曦了。他……他在黑风峡遇袭,坠落悬崖,头部受了重伤,如今……如今已是记忆全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失忆了?!”
洛氏和才老太太同时惊呼出声,脸上的愤怒瞬间被震惊和难以置信取代,目瞪口呆地看着沈兮梦,仿佛无法消化这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