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小声点!不要命了?不过……这时间,好像是对不上啊……”
“难怪夫人近来总是深居简出,脸色也不太好,原来是……”
流言如同瘟疫,一旦滋生,便迅速蔓延,且越传越不堪。
内容从猜测沈兮梦怀孕,渐渐演变成质疑孩子的血脉,甚至暗指她行为不端。
沈兮梦听到紫玉面色铁青的禀报时,正在绣一个婴孩用的小肚兜,针尖猛地刺入了指尖,一颗殷红的血珠瞬间沁出,染红了洁白的缎面。
她放下绣绷,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冰冷的怒火。
“查。” 只有一个字,却带着森然的杀意。
根本无需细查,线索直接指向了二房那个“不小心”撞到翡翠的粗使婆子,而婆子在被紫玉卸下闰个膀子以后,便直接供出了二老太太身边的心腹嬷嬷。
二房这是眼见明着斗不过,便开始用这种下作龌龊的手段,想从名声上彻底毁掉她!
沈兮梦冷笑,他们这是抓住任何一个可能攻击自己的机会。
“夫人,要不要奴婢现在就去把那个乱嚼舌根的婆子捆来,当众杖毙!看谁还敢胡说八道!” 紫玉气得眼睛都红了,恨不得立刻去撕了那些人的嘴。
“不。” 沈兮梦抬手阻止了她,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杖毙一个婆子有什么用?打蛇,要打七寸。”
她沉吟片刻,对紫玉低声吩咐了几句。
紫玉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恍然和快意,领命而去。
当天下午,京城最繁华地段的得月楼里,人声鼎沸。
在二楼一个不甚起眼的角落,一个穿着绸缎却难掩市侩气的年轻男子,正与几个看似商贾模样的人推杯换盏。
几杯烈酒下肚,他脸色酡红,舌头也大了,嗓门不自觉地拔高,正是洛二老太太那个不成器的娘家侄子,名叫卫蟠。
“哥几个……跟你们说,在这京城里头,有什么事……找我卫蟠,准没错!” 他拍着胸脯,唾沫横飞,“知道我姑父是谁吗?洛府二老爷!那可是正经的皇亲!宫里那位宠冠后宫的惜嫔娘娘,那就是我表妹!”
同桌的人互相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有人故意奉承道:“卫爷好大的来头!失敬失敬!”
这奉承更是让卫蟠飘飘然,他凑近几分,压低声音却依旧能让邻桌隐约听见:“我姑父,那可不是一般人!不光是宫里有人,跟三皇子殿下,那也是说得上话的!京里头多少大官,都得给我姑父几分薄面!”
他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着,“看见没?就这个数,一千两!只要一千两银子,递到我姑父跟前,甭管是谋个缺儿、还是平个事儿,那都是一句话的事儿!”
他越说越离谱,仿佛洛二老太爷已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你们就等着瞧吧!等我那表妹惜嫔娘娘再进一步,生下皇子,那就是贵妃、皇贵妃的位份!到那时候,我们卫家、洛家二房,那就是京城里头一份儿的新贵!封侯拜相,那还不是指日可待?现在攀上关系,那就是从龙的功臣!”
这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言妄语,夹杂着“三皇子”、“行贿卖官”、“后宫干政”、“封侯拜相”等敏感字眼,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在酒楼里引爆。
邻桌的食客有的面露惊骇,有的嗤之以鼻,更有那心思活络的,已然将这些话牢牢记住。
不过半日功夫,“洛府二房倚仗宫妃与皇子,公然卖官,妄议后妃与储君,图谋不轨”的流言,便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在京城各个茶馆酒肆、权贵门房之间飞速传开,而且越传越详细,越传越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