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兮梦并未直接去前厅接待,而是先匆匆去了洛元春的书房。
书房内气氛依旧凝重。
沈兮梦将三皇子到访并指名要见二叔父的事情说了,末了担忧道:“大哥,三皇子此时前来,怕是来者不善。”
洛元春脸色阴沉,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沉吟片刻,冷声道:“无妨,你去见他。他若提出要见二房,就让他们见。正好,我们也看看,这位三皇子殿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既然对方已经出招,那不如就看看他们想如何兴风作浪。
得了洛元春的准话,沈兮梦整理了一下心绪,这才来到前厅见客。
三皇子一身常服,负手立于厅中,看似随意,周身却散发着不容忽视的皇家威仪。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目光沉沉地落在走进来的沈兮梦身上。
那目光极其复杂,有关切,有探究,有审视,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沈兮梦看不懂的、近乎炽热的东西,让她感觉极不舒服,如同被什么黏腻的东西缠上。
沈兮梦垂下眼帘,避开他那过于直接的目光,先行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三皇子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听闻殿下想找我二叔父?我已经让人去请了,应该马上就能到。”
她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洛二老太爷几乎是小跑着进了厅堂,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和谄媚。
沈兮梦见状,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她站起身,对着三皇子行了一礼,语气疏离而客气:“既然二叔父到了,那殿下您们慢聊。府中还有杂事需要处理,兮梦先行告退。若有什么吩咐,尽管跟外面的小厮丫头说便是。”
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让她不适的氛围。
就在她转身欲走之时,三皇子却忽然开口,声音刻意放得温和:“淳安,请留步。”
沈兮梦脚步一顿,不得不回身。
三皇子的目光紧紧锁着她,语气带着几分沉痛和诚恳:“我刚刚听闻九曦出事的消息,心中甚是悲痛与担忧。你放心,我已经派了我手下最得力的亲卫,快马加鞭赶往黑风峡一带协助搜寻,一有消息,必定第一时间告知于你。”
沈兮梦拿起帕子,在眼角轻轻沾了沾,掩去眸中的冷意,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沙哑和脆弱:“多谢殿下挂心,有劳殿下费神了。”
“九曦于我,有救命之恩。”三皇子上前半步,说得信誓旦旦,目光灼灼,“此恩此情,我铭感五内,定当涌泉相报!绝不会让九曦白白遭此劫难!”
沈兮梦扬起卷翘的长睫毛,黑亮清冷的眸子在三皇子身上淡淡地转了一圈,仿佛在掂量他这番话的真伪,最后才轻声道:“殿下重情重义,我相信殿下的为人。”
这话听起来是信任,实则疏远。
三皇子似乎并未察觉,或是并不在意,他又道:“如今九曦不在,洛阁老又……身体不适,府中内外诸多事务都压在你一人肩上,实在辛苦。你是我皇姑母的义女,算起来,也当是我的妹妹。日后若遇到什么难处,无论是府内还是府外,你只管来三皇子府找我,我必定竭尽全力,护你周全,帮你度过难关。”
这番话,几乎是明示要充当她的靠山了。
沈兮梦只微微颔首,应了一个字:“好。”
然后,她不再给三皇子继续发挥的机会,施施然再次行了一礼,转身,步履平稳地离开了前厅,裙裾拂过门槛,没有一丝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