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太太像只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灰溜溜地跟在丈夫身后,逃也似的出了老太太的院子,来时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看着他们消失在院门外的背影,洛老太太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脸上笼罩着一层忧色。
她转向一直沉默但脸色也不好看的沈兮梦,叹了口气,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梦儿,你都看到了吧?人还没在宫里站稳脚跟,家里人的心就先飘了,开始做那不切实际的梦,甚至妄图插手前朝之事。看来……这洛惜颜进宫,对咱们洛家来说,可能并不一定是福,反倒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刀啊。”
老太太的话,一语成谶。
沈兮梦心中凛然,知道往后洛家的安宁,恐怕要被洛惜颜这颗不安分的棋子,彻底打破了。
洛惜颜风风光光地入了宫,洛府门前车马仪仗的喧嚣散去,留下的却是一种比以往更加微妙而紧绷的气氛。
二房虽然依旧住在那个被沈兮梦“规矩”束缚得死死的偏院,但心态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二老太太卫氏虽被洛老太太当众呵斥,短时内收敛了些,但那颗因女儿“一步登天”而极度膨胀的心却并未真正安分下来。
她不再轻易去主院招惹沈兮梦或老太太,但却开始在自家院子里,对着那些被沈兮梦安排过来的、面无表情的丫鬟婆子摆起了皇亲国戚的谱。
“这茶凉了,去换一盏热的来!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知不知道我女儿现在是谁?”
“今日的份例菜怎么又是这些?去跟大厨房说,添一道燕窝粥来!我们惜颜在宫里什么吃不到?我做娘的,在自家还不能吃点好的了?”
“这院子也太憋屈了,回头得跟九曦说说,给我们换个更大更敞亮的!”
然而,无论她如何颐指气使、抱怨连天,那些丫鬟婆子都如同泥塑木雕一般,只按沈兮梦定下的死规矩办事。
茶凉了可以换,但必须是定时供应的热水重新沏;想添菜?可以,拿银子来,自己去大厨房额外点,份例内的休想多一样;换院子?更是痴心妄想,直接以“府中院落皆有定规,无空置更大院落”为由挡了回去。
二老太太气得在屋里摔东西骂人,却也无计可施,只能跟洛二老爷抱怨:“你看看!你看看!颜儿都当上娘娘了,咱们还得受这起子奴才的气!这洛府简直是反了天了!”
洛二老爷心里也憋着火,但他比卫氏稍微理智些,知道如今洛九曦权势正盛,又得圣心,硬碰硬吃亏的只能是他们。
他只能闷声道:“你且忍忍!等颜儿在宫里站稳了脚跟,得了圣宠,到时候自有他们来求咱们的时候!”
这话与其说是安慰卫氏,不如说是自我安慰。
他们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洛惜颜的“争气”上,却选择性忽略了宫廷的复杂和女儿自身心性能力的局限。
而主院这边,沈兮梦的日子也并不轻松。
外有边疆军务让洛九曦劳心劳力,内有二房这随时可能爆发的隐患。
她深知,堵不如疏,对二房一味的压制并非长久之计,必须让他们认清现实,或者……找到更能牵制他们的方法。
这日,她正在查看账目,冯氏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