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倦容,眼底带着血丝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他走进门,看到等候在灯下的沈兮梦,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怎么还没睡?不是让你先歇着吗?”
沈兮梦起身迎上去,帮他脱下带着凉意的外袍,柔声道:“睡不着。等你回来。饿不饿?厨房温着粥。”
洛九曦摇摇头,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将脸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这样才能驱散满身的疲惫和阴霾。
他久久没有说话。
沈兮梦也没有追问,只是安静地回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良久,洛九曦才低哑地开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和一丝压抑的怒火:“梦儿,穆南萧和沈长卿……死了。”
“我听说了。”沈兮梦轻声道。
“死得蹊跷,死得……太是时候了。”洛九曦的声音冷了下去,“我和大哥这边刚拿到一些更关键的线索,还没来得及深挖,人就没了!还偏偏死在两位皇子奉命共同查案的这个当口!”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冰冷的锐光:“这哪里是灭口?这分明是挑衅!是做给皇上看,也是做给我们看的!”
沈兮梦的心揪紧了:“那……能查出来是谁做的吗?”
洛九曦冷哼一声:“现场做得干净利落,推了几个狱卒出来顶罪,说是牢头醉酒后私刑报复,失手打死。骗鬼呢!那两人身上的伤,根本不是寻常狱卒能打出来的!”他深吸一口气,“大皇子和五皇子那边……哼,只怕也是一个想真查,一个想掩盖。”
他看着她担忧的神色,缓和了语气,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担心,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只是接下来一段时日,恐怕又要不得清净了。你和明远尽量少出门,府里也要更加小心。”
沈兮梦郑重地点点头:“我知道。家里一切有我。”
夜色更深,夫妻二人相拥而眠,却各怀心事,都知道,穆南萧和沈长卿的死,绝非结束,而是一场更大风暴的开始。
那隐藏在深处的黑手,似乎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肆无忌惮和难以对付。
接下来的几日,京城表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
穆南萧与沈长卿在狱中“意外”身亡的消息,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层层扩散,牵动了无数人的神经。
皇帝虽然下令严查,但大皇子与五皇子共同主理此案,本身就意味着互相掣肘和博弈。
调查进展缓慢,最终推出的几个“替罪羊”狱卒被草草处置,案子便以“管理不善、狱吏斗殴失手”为由,勉强结了案,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背后必有隐情,但谁也不敢再深究。
洛九曦变得更加忙碌,常常彻夜不归,即便回府,也多是眉头紧锁,在书房一待就是大半夜。
沈兮梦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深知朝堂之事非她所能插手,她能做的,便是将内宅打理得滴水不漏,让他无后顾之忧,在他归来时,奉上一盏热茶,一碗暖粥,一个无需多言的安静怀抱。
这日午后,沈兮梦正看着账本,翡翠忽然进来,神色有些古怪,低声道:“夫人,门房收到一封匿名送来的信,指名要交给您。”她递上一个没有任何落款的普通信封。
沈兮梦心中微凛,放下账本,接过信封。
触手微沉,里面似乎不止信笺。
她谨慎地拆开,倒出来的,竟是一枚小巧玲珑、却打造得十分精致的银质长命锁,锁片上刻着“平安喜乐”四个字。
而信封里,还有一张薄薄的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