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姨娘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心脏狂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内心深处甚至恶毒地觉得,沈铎就这么一直昏迷着都嫌多余,最好是直接死了才干净!
他若醒来,以他从前那般偏心昏聩的性子,这侯府岂还有她们母子的立锥之地说不定立刻就会再抬两个姨娘,生两个孩子出来!
她的目光猛地射向面前同样吓得浑身发抖、脸色发青的碧荷。
看着碧荷那惊恐无助的模样,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狠毒的想法,如同毒蛇般悄然在她心底滋生、蔓延……
陶姨娘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看似宽慰的笑容,她拉着碧荷冰凉的手,让她重新坐下,甚至还亲手给她倒了杯热茶压惊。
“好妹妹,快坐下,喝口茶定定神。”陶姨娘的声音刻意放得柔和,“侯爷若是能醒来,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咱们侯府如今这般光景,确实需要一个男人来支撑门庭,对外也好说话些不是?这是喜事,你别怕。”
她先是冠冕堂皇地说了这么一番话,稳住碧荷的情绪。
然后,话锋极其自然地慢慢一转,仿佛只是闲话家常般提起了往事:“说起来……这府里啊,以前也是不太平。妹妹你是后来的,怕是不知道从前那位姚姨娘的‘厉害’。”
陶姨娘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后怕和神秘,“也不知道她是从哪攀上的门路,认识了一个姓刘的道婆,邪门得很!我隐约听说啊,她可不光是从那道婆手里求子问卦,好像还弄来了不少……见不得人的腌臜东西。”
她仔细观察着碧荷的神色,见对方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才压得更低声音道:“听说……她当年还给夫人和大姑娘下过毒呢!那毒厉害得很,连祁大夫那样好的医术,一开始都没诊出来!唉,现在想想,真是让人脊背发凉啊!”
碧荷听着这些话,眼睛不由自主地微微睁大,里面闪过一丝惊惧,但随即,又仿佛被这话语中点明的某种“可能性”所触动,亮起了一种诡异的光彩。
她伺候在沈铎身边一年多,对姚姨娘的狠毒和手段并非一无所知,陶姨娘的话,恰好印证并延伸了她某些模糊的猜测。
陶姨娘将碧荷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她不再多言,转身从妆匣里取出两个沉甸甸的、绣工精美的荷包,又从手腕上褪下一只成色不错的鎏金镯子,一并塞到碧荷手里。
“这两个荷包,一个给你,一个给翠柳妹妹,里面是些散碎银子,拿去打点酒喝,压压惊。”陶姨娘亲热地拍着碧荷的手,语气格外真诚,“这只镯子,是我单独给你的。我一看你就觉得投缘,以后咱们姐妹间,更该多亲近亲近才是。”
碧荷握着手里沉甸甸的银钱和冰凉的镯子,再感受着陶姨娘“推心置腹”的“信任”和“赏识”,之前那点恐惧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
她在侯府受尽折磨,无非是为了活下去,活得更好一点。
如今……似乎有一条更能保障她未来,甚至能报复那个带给她无尽痛苦的男人之路,就隐晦地摆在了面前……
她忙不迭地起身,千恩万谢:“多谢姨娘赏赐!姨娘放心,奴婢……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出了陶姨娘的院子,碧荷脸上的惶恐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样的坚定和急切。
碧荷揣着那沉甸甸的荷包和冰凉的鎏金镯子,如同揣着一团灼人的火和一块冻人的冰,快步离开了陶姨娘的院落。
她心跳如鼓,既因那胆大包天的念头而恐惧,又因可能摆脱困境、甚至报复的诱惑而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