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蜚语如同长了翅膀,飞快地传遍了京城各个角落。
定远侯府积攒了最后的那点摇摇欲坠的体面,在这一日,被佟掌柜彻底撕扯下来,踩在了泥泞里。
府内,下人们个个面色惶恐,低头快步行走,不敢多言半句。
洛氏在正院坐立难安,听着门外隐约传来的污言秽语,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想插手拂了女儿的面子,只能暗自生气。
她这辈子,算是被沈铎彻底拖累了。
而与府内的压抑慌乱不同,沈兮梦的小书房却异常平静。
她甚至还有心情泡了一壶清茶,慢慢地品着。
碧玉和翡翠在一旁伺候,脸上都带着忧色。
“姑娘,就任由他这么闹下去吗?这……这侯府的脸面……”翡翠忍不住小声问道。
沈兮梦放下茶盏,目光透过窗棂,仿佛能看见府门外的混乱景象:“脸面?侯府的脸面,早就被父亲自己丢尽了。如今不过是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而已。痛疽若不清创,只会烂得更深。”
直到日落西山,佟掌柜嗓子哭喊得嘶哑,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去大半,只剩下一些最顽固的闲汉还在指指点点时,沈兮梦才缓缓起身。
“走吧,去会会这位佟掌柜。”
她并未从正门出去,而是带着丫鬟护卫,从侧门绕出,出现在了显得有些疲态却依旧不肯离去的佟掌柜面前。
此时的佟掌柜,发髻散乱,衣衫不整,看到沈兮梦出来,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又像是看到了仇人,猛地扑过来,却被护卫拦住。
“大小姐!大小姐您总算出来了!求您给条活路啊!我女儿她……”
“你女儿喝了药?”沈兮梦打断他,声音清冷,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喝的什么药?何时喝的?可请了大夫?如今人是死是活?”
一连串的问题,冷静得近乎残酷,让佟掌柜的哭嚎卡在了喉咙里。
他眼神闪烁,支吾道:“就……就是寻常的耗子药……上午喝的,现在……现在人事不省……”
“哦?耗子药?”沈兮梦微微挑眉,“看来贵千金求死之心不甚坚决。碧玉,去拿着我的帖子,立刻请太医署最好的太医,再叫上京兆府最好的仵作,一起去佟家看看。若人还有救,务必救活。若救不活……也好让仵作验明正身,看看究竟是为何想不开,也省得有人讹诈侯府,污蔑侯爷清誉。”
她语气平静,却字字如刀,直接戳破了佟掌柜“以死相逼”的谎言核心——他根本不敢真让女儿死,更不敢让官府和太医介入查验!
佟掌柜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不……不用了……大小姐,小人……小人只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沈兮梦上前一步,目光如冰锥般刺向他,“你贪墨侯府公中银钱高达数千两,证据确凿,我已全部整理在册!念在你为侯府经营多年的份上,本只想让你吐出赃款,革职了事。你却不知悔改,竟敢在侯府门前撒泼打滚,编造谣言,污蔑侯爷声誉,试图裹挟舆论,威胁主家!佟掌柜,你是觉得侯府无人,治不了你了?还是觉得我沈兮梦年纪小,好欺瞒?”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杀气,那是经历过边关血火淬炼出来的气势,岂是一个市井掌柜所能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