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曦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冠,迈着沉稳的步伐踏入殿内。
御书房内炭火充足,温暖如春,年轻的皇帝正伏案批阅奏章,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难掩天家威仪。
“微臣洛九曦,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洛九曦依礼叩拜,声音清晰平稳。
“平身吧。”皇帝抬起头,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审视,“爱卿此时求见,所为何事?可是赤岩岭金矿有何要务?”
“回陛下,”洛九曦站起身,垂首恭敬回道,“托陛下洪福,金矿一切进展顺利。今日微臣前来,一是为禀报金矿年底前预计可向国库缴纳黄金之数额,奏疏在此;二则是……微臣有些私事,斗胆想恳请陛下成全。”
他双手将奏疏呈上。
旁边侍立的内侍接过奏疏,放到皇帝案头。
皇帝并未立刻翻开,而是看着洛九曦,似乎对他的“私事”更感兴趣,挑眉道:“哦?私事?爱卿但说无妨。”
洛九曦再次躬身,语气恳切却又不失分寸:“陛下明鉴。微臣……微臣与定远侯沈氏之女沈兮梦,早年便于安阳相识,这么多年来,臣一直不曾谈婚论嫁,便是一直在等着沈氏之女长大,并准备在她十八岁时上门提亲,可没想到她在却忽然嫁给了穆氏……后来她与穆氏和离以后,臣便准备上门提亲,但因其母亲病重,去了药王谷,定远侯病重昏迷,此事一拖再拖,后微臣想去药王谷又因意外发现了金矿,所以此事一再耽搁,未能及时三媒六聘迎娶她过门,微臣实在是心里惶恐,害怕再生其他事端。”
他略一停顿,声音微沉,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愧疚与坚决:“臣斗胆,恳请陛下念在微臣为朝廷督办金矿略尽绵力,成全微臣一片痴心,允臣迎娶沈氏女为妻!微臣必当结草衔环,以报陛下恩典!”
皇帝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你与沈氏女的婚事,为何求到朕的跟前?难道是有人反对?”
“陛下圣明。沈氏女的大舅舅与微臣同出洛氏一族,她大舅舅排行第三,臣排第九,我大哥洛元春排行老大。”洛九曦心头一紧,谨慎回道:“微臣的祖母和兄长皆不同意。”
“她应该叫你‘舅舅’?”皇帝有了几分兴致。
洛九曦忙道:“微臣与沈氏女并无任何血缘关系,沈氏女的外祖父是在四十三年前到的安阳,因救过微臣父亲,又同姓洛,便结了兄弟,归入了安阳洛氏一族。”
皇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刻表态,反而话锋一转,像是随口闲聊般问道:“皇后日前倒是向朕提过,觉得爱卿年轻有为,想为你说一门好亲事。朕还听闻,钱爱卿似乎也有意招你为婿。爱卿却早已心有所属……倒是让朕有些意外。”
这话看似平淡,却暗藏机锋。既点了皇后和钱大将军,又暗示了洛九曦“隐瞒”情况可能带来的尴尬。
洛九曦背后瞬间沁出一层冷汗,但他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甚至带上几分恰到好处的“惭愧”:“微臣惶恐!微臣已经二十九岁,一直不曾婚娶,在安阳已经有许多关于微臣不好的传闻……微臣也想着待金矿事务稳定、官职落定后再风风光光迎娶她,故而未曾大肆宣扬,不曾想竟劳动陛下与皇后娘娘、钱大将军费心,实乃微臣之罪!微臣愧对陛下关爱!只是与沈氏女之情义,天地可鉴,微臣实在……实在难以割舍,唯有恳求陛下仁德,体恤微臣这点私心!”
他再次深深一揖,姿态放得极低,赌的是皇帝的性情并非那般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