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洛府内院便已有了动静。
洛老太太醒得格外早,精神头看着竟比前几日好了不少。
她吩咐小厨房精心备了好几样细巧的点心和滋补的粥品,又特意将长孙媳冯氏叫到跟前。
花厅里熏着淡淡的安神香,洛老太太端着参茶,神色郑重地对冯氏交代道:“咱们家跟奕阳那一支,生意上牵连深,利益攸关,如今又添了明远这层血脉,关系更是不同以往。往后,沈家那边的人过来,只怕会比往常勤快许多。你现在是这府里主事的,务必多费心,勤敲打着点底下的人,言行举止都要格外注意,茶水点心、迎送往来的规矩一样都不能少,万不可让人挑了错处去,平白生了闲气。”
冯氏脸上带着温婉得体的笑容,恭敬应道:“祖母放心,孙媳都省得,定会约束好下人,绝不会失了咱们洛家的体面,更不会怠慢了客人。”
她见洛老太太今日气色红润,眉宇间也舒展了许多,便斟酌着语气,适时地提起了沈兮梦,“那孩子当初生明远时,可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凶险万分,遭了不少罪,当时大夫问保大还是保小的时候,她疼得人都迷糊了,却还硬撑着让九叔无论如何要保孩子……我看着她抱着明远,那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止不住……我这心里也跟着揪得难受。”
洛老太太这辈子虽未亲身经历过生产之苦,但活到这把年纪,见多了后宅女子的不易,闻言也不禁动容,沉默了片刻,长长叹了口气。
那口气里,有对往事的无奈,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怜惜。
她摩挲着温热的茶杯,终于松了口:“……罢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你看着开始让人准备聘礼吧,一应规格都按最好的来。等小九在兵部的差事正式定下来,就立刻请官媒人去沈家下聘提亲。”
冯氏一听,脸上顿时绽开由衷的笑容,忙不迭地应道:“哎!好勒!孙媳这就去安排,定把这事办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不仅九叔得偿所愿,家里也能早日添丁进口,更添喜庆。
洛老太太看着冯氏高兴的样子,自己脸上也重新露出了真切的笑意,带着点调侃道:“行了,你也别光顾着乐,赶紧派人去给小九报个喜去吧!省得他天天在我跟前晃悠,明着暗着地打听,急得跟那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我看着都眼晕。”
冯氏用帕子捂着嘴轻笑:“这样的天大喜事,自然得是您亲口告诉九叔才显得郑重,孙媳可不敢抢了这个先。”
洛老太太被她逗笑,摇头笑骂道:“都说女大不中留,我看这儿大也照样不中留!这心呐,早飞到他媳妇儿子那儿去了!”
冯氏笑着附和:“这可不就是一辈传一辈的理儿?哪家都一样。等到明远长大了,说不定比九叔还着急呢!”
提到重孙辈,洛老太太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冯氏的长子,自己的曾长孙洛明松,问道:“明松那孩子今年也十八了吧?怎么倒没见他着急?可有相看的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