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兮梦听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
五皇子为了自保,情急之下抛出沈长卿这个替罪羊,虽然暂时转移了皇上对他擅闯侯府的怒火,但也无异于捅了一个更大的马蜂窝!
科举舞弊,这是天子逆鳞!
五皇子短期内,恐怕再难有精力和正当理由,如此明目张胆、大张旗鼓地搜寻洛川和刘嬷嬷了。
然而,这份轻松并未持续太久。
一个新的忧虑迅速取代了之前的紧张——侯府的处境!
沈长卿是定远侯府的庶长子,他若坐实了科举舞弊的重罪,整个定远侯府势必要受到严厉的牵连!
轻则削爵罚俸,重则……侯府风雨飘摇,如何再经得起这般打击?
与此同时,五皇子府的书房内,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压抑,几乎令人窒息。
五皇子烦躁地揉着额角,他也没想到自己情急之下的托词会引发如此巨大的后续风暴。
宁国公李维,以及几位重要的谋臣,此刻都脸色铁青地坐在下首。
“殿下!您……您今日在朝堂上,太冲动了!”宁国公李维,五皇子的亲外祖父,此刻也顾不得君臣之礼,痛心疾首地斥责道,“科举舞弊!这是能轻易提的吗?还是在这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提出来!您这是把礼部的人都得罪了!您可知我们为了此次春闱,耗费了多少心血?打通了多少关节?安插了多少自己人?连后续的官职安排都规划得清清楚楚!您这一句话,全毁了!全毁了!”
另一位谋臣也忍不住抱怨:“是啊殿下,大皇子和三皇子的人正愁找不到我们的错处!现在可好,您亲手把这么大一个把柄送了上去!都察院那帮清流,还有大理寺那些老狐狸,岂会放过这个机会?彻查?这一查,拔出萝卜带出泥,我们在礼部安插的人手很有可能暴露!损失不可估量啊!”
五皇子本就憋着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此刻被自己的心腹谋臣轮番指责,更是恼羞成怒,猛地一拍桌子:“够了!你们现在倒来怪本王?事发突然,本王难道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承认是去找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吗?!至于科举之事……”
他阴鸷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迁怒,“你们既然早有安排,为何不提前告知本王?!若本王早知道,今日也就断不会用这个借口!”
宁国公李维气得胡子直抖,声音也拔高了:“提前告知?!殿下!昨日老臣就派人三番五次请您过府商议要事,您人呢?!连个影子都见不着!您又在忙什么?忙着满京城找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吗?!”
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五皇子,“您要清楚,现在是什么时候!夺嫡之争,步步惊心!行差踏错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大皇子根基深厚,三皇子手段阴狠,他们都在虎视眈眈!您今日这一着,简直是自乱阵脚,给了他们天大的机会!”
“礼部尚书穆全中是大皇子的岳父,我从此举能削减大皇子的势力……”五皇子被外祖父当众揭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只能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而且那个女人也不是无足轻重!她腹中的野种……”
“你以为礼部都是他们穆家的?”宁国公厉声打断他,眼中是深深的失望和凝重,“一个女人,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比得上您的大业重要吗?比得上我们李家满门、还有依附于您的所有人的身家性命重要吗?!当务之急,是立刻止损!是全力应对科举舞弊案的调查!必须把火控制在沈长卿一个人身上,绝不能让他攀咬出我们的人!至于那个女人……”
宁国公眼中寒光一闪,“交给老臣来处理。您,从现在开始,把精力给我收回来!放到朝堂上!放到如何应对大皇子和三皇子的发难上!”
五皇子看着外祖父冰冷而强硬的眼神,以及周围谋臣们同样凝重忧虑的目光,终于意识到自己捅的篓子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