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的话像针一样刺进她混乱的思绪。
她何尝不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可一旦泄露,不仅她身败名裂,腹中骨肉性命难保,整个定远侯府残存的尊严也将彻底粉碎,就连她的母亲,还有洛家都会跟着受牵连。
然而为了孩子,她必须冒这个险。
沈兮梦强撑着坐起身:“嬷嬷,准备一下。我们……出府。”
一个时辰后,一辆不起眼的青布小马车从新置办的宅院后门悄然驶出。
车厢内,沈兮梦已彻底变了模样。
她换上了一身半旧的靛蓝粗布衣裙,脸上用特制的药汁涂得蜡黄,还点了几颗不起眼的麻点,头发用同色的布巾紧紧包裹,只露出小半张憔悴的脸。
刘嬷嬷也换上了朴素的深灰衣裳,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紧张地搀扶着她。
马车并未驶向繁华的大医馆聚集区,而是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一条偏僻小巷深处一间门脸窄小、毫不起眼的“济生堂”药房前。
药房内光线昏暗,弥漫着浓郁的药草味,只有一个须发皆白、眼神却透着精明的老大夫坐诊。
见到她们进来,老大夫抬了抬眼皮,示意沈兮梦坐下,伸出枯瘦的手指搭上她的腕脉。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老大夫的眉头越皱越紧。
良久,他收回手,捋着胡须,审视着沈兮梦伪装下的脸,声音低沉而严肃:“夫人这脉象……滑而无力,胎息不稳,有流胎迹象啊。”
沈兮梦强装的镇定,她放在膝上的手猛地攥紧了衣料。
老大夫提笔蘸墨,一边开方一边继续道:“我给你开些保胎药,当归、白芍、阿胶、桑寄生……要按时煎服,切记不可再劳心劳力。”他顿了顿,抬眼直视沈兮梦,眼神带着探究,“还有,夫人之前……是否用过许多虎狼之药?或是受过极大的损伤?这胎气根基受损,情况实在不太好。母亲需得万分小心,卧床静养,情绪更要平和,切忌大悲大怒。最好是……三到五天便来诊一次脉,随时留意胎儿的动静。”
沈兮梦的心骤然缩紧。
自从她挣脱前世噩梦归来,哪一日不是在惊涛骇浪中挣扎?
明枪暗箭,阴谋算计,片刻不得安宁。
尤其是上次那碗掺了剧毒的羹汤,几乎将她拖入鬼门关,五脏六腑都像是被烈火灼烧过一遍。
这个孩子,竟然能在那样九死一生的劫难中顽强地存活下来,未曾离她而去……一股强烈的后怕和自责涌上心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沉默地接过老大夫递来的厚厚一叠药包,在刘嬷嬷小心翼翼的搀扶下,步履虚浮地走出药房,重新登上那辆青布小马车。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单调的轱辘声。
车厢内气氛压抑,药草的苦涩气息混合着沈兮梦心头挥之不去的忧虑。
马车刚刚驶出小巷,汇入稍显热闹的街道不久,车窗外便传来洛川刻意压低的声音,“姑娘,后面有尾巴,跟了半条街了。要不要我去把他给做了?”
沈兮梦的心猛地一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