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铎的心猛地一沉,纵然对这个嫡女感情复杂,甚至因她母亲之事多有迁怒,但亲眼看到不久前还鲜活明艳的女儿此刻奄奄一息,作为父亲的本能还是让他胸口发闷。
他强压下那点不适,厉声喝问:“到底怎么回事?”
翡翠伏地叩首,声音带着哭腔:“回禀侯爷,昨儿中午,大姑娘用了大厨房做的冰糖燕窝羹,气血逆冲,昏迷不醒,府医来看了,却说大姑娘是气血两亏,开了个温补的药方,等到奴婢收拾桌子时,手腕子上的银镯子粘了撒在桌子上燕窝羹,变的黢黑……”
“你是说大厨房做的燕窝羹有毒?”沈铎眉头紧锁,“大厨房做的东西,怎么可能有毒?简直荒谬!”
大厨房是沈铎的人在管,他不相信自己经营多年、视为铁桶的大厨房会出这种纰漏。
如果真有人给沈兮梦下毒,那他简直不敢细想,若是有人对他不利,那可怎么得了?
他猛地转身,对着门外厉声咆哮:“来人!把刘管事和他婆娘给本侯押过来!立刻!马上!”
不多时,掌管侯府大厨房二十余年的刘管事夫妇被两个粗壮家丁连拖带拽地押到了揽月阁院中。
两人脸色煞白,抖如筛糠,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啊!”刘管事声音发颤。
“饶命?”沈铎一脚踹在刘管事肩头,将他踹了个趔趄,“说!昨日大厨房送来的那碗燕窝羹,是谁经手?从采买到炖煮,再到送入揽月阁,每一个环节都给本侯说清楚!若有半句虚言,本侯扒了你们的皮!”
刘管事婆娘吓得瘫软在地,哭嚎道:“侯爷明鉴!燕窝是府里库房月初领的上等官燕,一直锁在厨房的小柜里,钥匙只有老奴和当值的张婆子有!昨日是张婆子当值,她亲自取出燕窝,用山泉水发好,在小厨房单独用红泥小炉炖了足足两个时辰!炖好后,也是张婆子亲自装入食盒,由小丫鬟春杏送到揽月阁翡翠姑娘手里的!这……这整个过程,除了张婆子和春杏,没经旁人的手啊!”
“张婆子?春杏?”沈铎眼中寒光一闪,“人呢?给本侯带上来!”
很快,一个五十多岁、面容老实巴交的婆子和一个十三四岁、吓得瑟瑟发抖的小丫鬟被带了上来。
张婆子跪在地上,头埋得极低,身体抖得不成样子。
春杏更是吓得只会哭。
“张婆子!”沈铎盯着她,声音如同淬了冰,“那碗燕窝羹,是你亲手炖的?可曾离开过你的视线?可曾有人接触过?”
张婆子浑身一颤,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侯爷……侯爷……是老奴炖的……炖的时候,老奴一直守着炉火,寸步未离……真的……真的没人碰过啊……”
她想起被绑走的女儿,心如刀绞,却一个字都不敢吐露。
“没人碰过?”沈铎冷笑,“那大姑娘用了你的燕窝羹,怎会变成这般模样?!难道是她自己给自己下毒不成?!”
他目光如刀,扫过跪着的每一个人,“给本侯搜!把大厨房,还有张婆子、春杏的住处,给本侯翻个底朝天!任何可疑之物,都给本侯找出来!”
家丁们立刻领命而去。
院中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只剩下张婆子压抑的呜咽和春杏断断续续的抽泣。
刘管事夫妇面如死灰,他们知道,无论搜没搜出东西,他们这管事的位置,恐怕都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