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黎明前最深的夜色中,悄无声息地驶回了灯火阑珊的永安侯府侧门。
洛九曦抱着沉睡的沈兮梦,步履沉稳地穿过寂静的庭院,在翡翠和紫玉焦急又震惊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回了危机四伏、却又不得不回的揽月阁。
天边,已隐隐透出一线微弱的鱼肚白。
洛九曦离开后,沈兮梦就低声的吩咐了翡翠几句。
没多一会儿,揽月阁的朱漆大门在晨曦中无声闭合,沉重的门闩落下,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翡翠带着几个粗使婆子将各处角门、侧门全部落锁,紫玉则亲自带人清点库房钥匙,将小厨房的食材全部封存。
整个院落如同铁桶般被封锁起来,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姑娘有令,”紫玉站在廊下,声音清冷而坚定,“揽月阁即日起闭门谢客,任何人不得进出。若有违抗者——”她目光扫过院中噤若寒蝉的仆妇,“一律发卖到北疆煤窑!”
消息被彻底封锁。
就连每日往小厨房送菜的老张头,也被拦在了门外,“以后揽月阁的小厨房,不用你来送菜了。”
老张头不明所以的挑着菜又回了前院的大厨房。
定远侯府的下人都议论纷纷,陶姨娘得了信,也匆匆的跑来要看看沈兮梦怎么样了,但也被拦在了门外,翡翠道:“姨娘照顾好二少爷,大姑娘这里不劳姨娘费心。”
陶姨娘只觉得头皮发麻,下意识的认为沈兮梦这是又要干什么大事。
她忙带着人回到静澜院,也学着沈兮梦的样子,把院门紧闭落了闩。
静书斋内,沈长卿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靴底碾过青砖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从昨日下午得知揽月阁请了府医开始,他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按理说,“鸩羽枯”剧毒无比,服下后不出一个时辰就会七窍流血而亡,可为何到现在都没有丧钟响起?
难道那婆子没敢下药?还是……沈兮梦根本没喝?
“大哥!”沈清瑶提着裙摆匆匆闯入,脸上脂粉未施,眼下挂着两团青黑,“揽月阁还是没动静吗?我让翠儿去大厨房打听了,那碗燕窝羹确实送进去了,昨天也揽月阁也确实请了府医,可是怎么就忽然没了动静?”
沈长卿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难道她发现了?不可能……”
他忽然转身抓住妹妹的肩膀,“你去揽月阁看看!”
“我?”沈清瑶像被烫到似的甩开他的手,“她恨我入骨,怎么可能让我进她的院子?她若是中毒,还好说,如果没中毒,那她还指不定得找什么借口羞辱我——”
兄妹俩在晨光中对峙,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最终沈长卿咬牙道:“走!咱们去找父亲!”
沈清瑶也道:“对,咱们不敢去揽月阁,可以让父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