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药味和沉闷的空气让她下意识地蹙了蹙眉,但心中的急切和野心压过了不适。
沈铎依旧歪在床头,看到沈清瑶去而复返,他浑浊的眼珠里飞快地瞟了她一眼,随即又闭上眼睛,装出更虚弱的样子,有气无力地哼唧着。
“父亲。”沈清瑶的声音刻意放得娇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她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装死的沈铎,“女儿方才去找陶姨娘支银子了。”
沈铎眼皮都没抬,只从喉咙里挤出含糊的音节:“唔……她管着家呢。”
“哼!”沈清瑶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哼笑,那点伪装的恭敬瞬间消失殆尽,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刺耳的尖利,“她管着?她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也敢推三阻四?她说她做不了主,银子钥匙都在大姑娘沈兮梦手里,让我去找她!父亲,您听听,这府里还有没有规矩了?您的话在侯府就这么不好使了吗?”
沈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爆发惊得身体一颤,不得不睁开眼,浑浊的眼中带着恼怒和一丝哀求:“你……你小声些……为父头疼……”
“头疼?”沈清瑶非但没有收敛,反而上前一步,几乎要贴到床边,声音更加咄咄逼人,“父亲现在知道头疼了?当初您失手杀死我姨娘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我姨娘伺候您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就那样对她?!现在好了,她死了,我这个做女儿的,想为她讨个公道都没处说理!如今女儿好不容易得了五皇子殿下的青眼,想在国公府的宴会上为侯府、为父亲挣点脸面,置办点像样的行头,这点小小的要求,府里上下竟敢如此推诿搪塞!父亲,您说,这口气女儿咽得下吗?!”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说来就来,在眼眶里打着转,配合着那怨毒的眼神,显得格外诡异。
她刻意提及姚姨娘的惨死,如同在沈铎溃烂的伤口上又狠狠捅了一刀。
沈铎的脸色瞬间由蜡黄转为惨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指着沈清瑶,手指哆嗦得厉害:“你住口!休得……休得胡言!”
他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恐惧。
姚姨娘的死是他心底最深的噩梦,此刻被沈清瑶如此赤裸裸地撕开,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我胡言?”沈清瑶的眼泪瞬间收了回去,脸上只剩下冰冷的嘲讽和刻骨的恨意,“父亲,人在做,天在看!我姨娘在九泉之下,可都睁眼看着您呢!看着您如何窝囊地躺在床上,看着您如何连亲生女儿一点小小的要求都满足不了!”
她猛地一拍床沿,震得床架都晃了晃,沈铎更是吓得往后一缩。
“两千两!”沈清瑶伸出两根手指,几乎戳到沈铎脸上,“我只要两千两!这点钱对堂堂定远侯府算什么?父亲您私库里随便一件宝贝都不止这个数吧?您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女儿穿着寒酸去赴国公府的宴,丢侯府的脸,丢五皇子的脸吗?!”
她刻意加重了“五皇子”三个字,如同最后的通牒。
沈铎看看眼前状若疯魔、眼神怨毒的“女儿”,又想想五皇子可能的怒火。
“给……给……”沈铎哆嗦着,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艰难地撑起身子,去了外间的书房。
他手指颤抖地在墙壁上摸索着,按动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机关。
“咔哒”一声轻响,墙上的木板弹开,露出一个不大的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