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其一。”沈兮梦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更重要的,是侯府的颜面!长公主殿下亲至,按常理,本该由当家主母亲自出迎,侍奉左右,陪着说话,借此机会与殿下拉近关系,增进情谊。可咱们侯府呢?因为母亲病重卧床,竟无人可以出面主持大局,招待贵客!最终只能由父亲您和女儿这个伤患来应对。这固然是因情况特殊,可在长公主殿下眼中,却是我们侯府无人主持中馈,不堪重用!”
她看着沈铎渐渐变得难看的脸色,继续平静地分析道:“今日是长公主殿下宽宏大量,不计较这些。可日后呢?若女儿有幸以义女身份出入长公主府,甚至随殿下参与宫宴、贵胄间的往来应酬呢?本应咱们侯府露脸之时,侯府却无女眷出面,那别人又该怎么看?若每次都无人能代表侯府女眷出面交际应酬,长此以往,我们定远侯府在京城权贵圈中,还有何体面可言?父亲,您难道想一直这样下去,白白错失与贵人们结交、为侯府谋利的大好机会吗?”
一个没有当家主母的侯府,在讲究规矩体统的京城,在需要女眷外交的贵族圈里,确实尴尬!
沈兮梦又下了剂猛药,“更何况,若是母亲真有个三长两短,不光父亲得离职守制,大哥也得守孝三年……”
沈兮梦这话像一把冰冷的锥子,一下子就刺在了她父亲沈铎的大动脉上。
他烦躁地在屋里踱了两步。
沈兮梦的话句句在理,可放洛氏走……那洛家的银子……
“可是,侯府的中馈一直有你母亲在‘后面’把持,现在正是侯府大笔用银子的时候,你母亲不在,这用银钱方面……”沈铎欲言又止。
沈兮梦将父亲眼底那抹算计和贪婪看得清清楚楚。
“父亲!”沈兮梦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恳切和决然,“母亲病重至此,留在府中,不过是……不过是等日子罢了!去药王谷,至少还有一线生机!至于路上安危,舅舅早已派人送信,会派洛家最得力、最懂医理的管事和护卫,带着最好的药材和大夫,一路护送!只要母亲能有一线希望好转,哪怕只是多撑几年,对女儿、对侯府,都是莫大的幸事!至于银两……女儿是沈家的女儿,也是洛家的外孙,现在女儿需要银两打点,那洛家大舅岂有不倾囊相助的道理?”
沈铎不由为之一震,这女儿说的可是太有道理了……
揽月阁的雕花窗外,一个身影悄然隐在廊柱之后。
沈长卿脸色阴沉,将屋内父女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悄无声息地转身,快步朝锦瑟院走去。
锦瑟院内,姚姨娘正焦急地等着消息。
看到儿子进来,忙问:“如何?你父亲是不是又被那小贱人给蛊惑了?”
沈长卿冷笑一声,压低声音:“她正在游说父亲,要把洛氏送去药王谷治病!”
“什么?!”姚姨娘惊得差点跳起来,随即便是滔天的怒火,“不行!绝对不行!那个老贱人若是真把病治好了,可怎么得了?而且她走了,她的那嫁妆还不都得交给她那个小贱人全权负责?”
陶姨娘很早以前,就已经将洛氏的钱财,看成了是她的囊中之物,将来只能属于她和她的儿女。
现在沈兮梦想攀高枝,洛氏想痊愈,陶姨娘怎么可能愿意?
“既然她病得那么重,那么……就让她‘病逝’在府里吧。只要人一死,既绝了小贱人的念想,也绝了洛家对侯府的贴补。沈兮梦?哼,一个刚认的义女,长公主能护她多久?没了亲娘,没了洛家依仗,她在侯府,早晚得任我们揉捏?等你高中,再加上五皇子帮扶,你那个糊涂父亲也就只能死心塌地依靠咱们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