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怕死,她最怕的是自己闭眼之后,老母亲和兄长不知要伤心成何等模样;更怕女儿没了亲娘的庇护,在这虎狼环伺的侯府里,又要受尽多少苦楚?
如今女儿虽然看似有了长公主这座大靠山,可皇家恩宠如浮云,经常是福祸相依,瞬息万变,谁又知道这份“福缘”,能持续多久?
只有她这个母亲,对她女儿的爱,才是真心的,永久不变的。
想到此,洛氏心中那点“守着女儿”的执念,在女儿忧虑的目光下,终于动摇了。
为了能多陪陪她的女儿,她也要好好地活着。
她反握住女儿的手,指尖冰凉,“娘答应你,我过两日就联系祁大夫去药王谷。”
沈兮梦眼中闪过真切的欣喜:“娘,您答应了就好!事不宜迟,女儿明日便去同父亲说。”
洛氏却微微摇头,挣扎着想坐起来:“此事重大,还是娘亲自去同你父亲说吧。娘虽病弱,但还不惧你父亲……”
“娘!”沈兮梦忙扶住她,阻止她起身的动作。
她微微倾身,凑近母亲,那双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还是女儿去吧。现在啊,在父亲跟前,母亲您说话……可不一定有女儿说话好使呢。”
洛氏一愣,怔怔地看着女儿。
眼前的沈兮梦,眉宇间那份从容笃定,那份洞悉世事的了然,甚至那一点点带着锋芒的算计,都让她感到陌生又心疼。
这哪里还是她记忆中那个温婉柔顺、甚至有些怯懦的女儿?
与穆家的这场婚事,究竟让她都经历了什么?
看着女儿腕上那抹象征着无上恩宠的帝王翠,洛氏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她应该感觉到无比的庆幸,她已经清晰的意识到她的女儿并非昔日那个闺阁弱女,她的女儿已经有了足以撼动定远侯府的胆识和能力。
洛氏替沈兮梦掖好被角,柔声道:“好……娘都听你的。”
次日清晨,沈兮梦就让翡翠去前院请她父亲。
一刻钟后,翡翠匆匆跑回来,不满道:“前院的人真是越来越没规矩。我在那等了半刻钟,她们才告诉我说,侯爷昨天晚上睡的晚,不会这么早起来。奴婢让她们去叫门,她们只是嘻嘻的笑,谁也不上前。奴婢想自己上前,被德生给拦了,说是若不想挨板子,就别这个时候去触侯爷的霉头。”
沈兮梦想到那两个新入府的女人,看来她父亲这是乐不思蜀呢。
“你给德生一两银子,等侯爷起来,让他知会咱们一声。”沈兮梦道。
翡翠拿两银子,又跑了出去。
等到日上三竿,德生才跑过来,但来告诉沈兮梦的,不是定远侯起床了,而是长公主要来侯府!
定远侯府中门大开,长公主的仪仗威严赫赫,停在了府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