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的风还没从白祈的衣领里散干净,他靠在陆沉怀里,指尖还残留着被林砚攥过的刺痛感。
陆沉的手掌紧紧扣着他的腰,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揉进骨血里,下巴抵在他发顶,呼吸里满是后怕的颤抖。
“以后再不准单独见他,哪怕他说天塌下来,也得等我在你身边才能理他。”
白祈点点头,把脸埋得更深。他能听见陆沉胸腔里剧烈的心跳,和自己的心跳叠在一起,像两台失控的鼓。天台门还开着,晚风卷着楼下的喧嚣进来,却吹不散空气里那股被偏执裹挟的窒息感——林砚最后回头时的眼神,像淬了毒的针,明明带着死寂,却又藏着一丝未熄的火苗,让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容易结束。
【检测到宿主心率异常,魅魔特征因情绪波动出现隐性活跃,建议尽快进入平静环境,避免特征显性。】001的机械音比平时更急促,白祈抬手摸了摸后颈,那里果然又泛起熟悉的灼痒,只是比上次发情期前的感觉更淡,像一层薄薄的砂纸在轻轻摩擦。
陆沉显然也注意到他的不安,牵着他的手往教室走时,步伐放得很慢,指腹反复摩挲着他手腕上的红痕。“明天我就去找班主任,把我们的座位调到一起,宿舍也申请换成三人间,让赵宇跟我们住,多个人看着,林砚也不敢乱来。”
白祈“嗯”了一声,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陆沉的手很大,掌心有常年打球磨出的薄茧,握着他时却总是刻意放轻力道,连指节都透着小心翼翼。
这双手昨天还揍过林砚,今天却在为他抚平不安,这种反差让他心里又暖又酸——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陆沉本该是那个不用为谁担心、肆意张扬的校霸,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时刻提着心防着另一个人。
回到教室时,晚自习已经接近尾声。赵宇看到他们进来,立刻凑过来,压低声音问:“你们刚才去哪了?我看林砚也不在,他是不是又找你们麻烦了?”
陆沉刚想开口,白祈就抢先说:“没什么,就是去天台吹了会儿风。林砚可能是不舒服,提前走了吧。”他不想让赵宇卷进来,林砚的偏执已经够危险,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不可控的风险。
赵宇显然不相信,却也没追问,只是拍了拍白祈的肩膀:“你要是有麻烦就跟我说,我虽然打不过陆沉,但帮你喊人还是没问题的。”
白祈笑了笑,没再多说。收拾东西时,他瞥见林砚的座位依旧空着,桌肚里还放着那本下午没拿走的笔记本,封面是干净的白色,边角却被揉得有些发皱,像它主人此刻的心境。
当晚回到宿舍,白祈洗漱时特意对着镜子检查了后背——皮肤光滑平整,没有翅膀要冒出来的迹象,尾椎处的痒意也渐渐退了。他松了口气,刚想关掉水龙头,就听见宿舍门被敲响,门外传来宿管阿姨的声音:“白祈,你出来一下,有你的电话。”
白祈心里咯噔一下,这个点会给他打电话的,除了陆沉,不会有别人。他擦了擦手跑出去,拿起值班室的电话,刚“喂”了一声,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带着几分焦急:“请问是白祈同学吗?我是校医务室的护士,林砚同学现在在医务室,情绪很不稳定,一直说要见你,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林砚?”白祈的声音瞬间僵住,手里的听筒差点滑掉,“他怎么了?为什么会在医务室?”
“他刚才被同学送到这里,说自己手腕不舒服,我们检查的时候发现他手腕上有划伤,还说……要是见不到你,就不配合处理。”护士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明显的无奈,“你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过来劝劝他?他现在情绪很激动,我们怕他再伤害自己。”
划伤?白祈的脑子瞬间乱了。下午在天台的时候,林砚的手腕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划伤自己?他下意识地想拒绝,可一想到林砚那双带着疯狂的眼睛,又怕他真的做出更极端的事。如果林砚在医务室出了意外,不管是不是他的责任,都会被卷进麻烦里,他的生存任务也会彻底泡汤。
【警告!高风险人物林砚存在“自伤胁迫”行为,医务室为半封闭空间,易触发危险剧情!建议:联系陆沉陪同前往,切勿单独赴约!】001的警告音在脑海里炸开,白祈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说:“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麻烦你们先稳住他,别让他再伤害自己。”
挂了电话,他立刻跑回宿舍,拿起手机给陆沉发消息:【林砚在医务室,说自己手腕划伤了,要见我,我现在过去,你能不能过来陪我?】
消息发出去,却迟迟没收到回复。白祈看了眼时间,已经快晚上十一点,陆沉可能已经睡了,也可能没看到消息。医务室离宿舍不远,走路只要五分钟,他咬了咬牙,决定先过去看看,等见到林砚,确认他没事,就立刻离开。
他跟宿管阿姨说了一声,披着外套就往医务室跑。夜晚的校园很安静,只有路灯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像有人在背后跟着他,让他忍不住加快脚步。
医务室的灯还亮着,门口站着两个男生,看到白祈过来,立刻迎上去:“你就是白祈吧?我们是林砚的朋友,他刚才在宿舍突然说手腕疼,我们送他过来的,没想到他……”
白祈没心思听他们解释,推开医务室的门走进去。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林砚坐在靠窗的病床上,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病号服,袖子卷到小臂,露出的左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纱布边缘还能看到渗出的淡红色血迹。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看到白祈进来,原本空洞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却又很快被一层水汽覆盖,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见我了。”
白祈站在门口,没敢靠近,目光紧紧盯着他手腕上的纱布:“你的手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划伤自己?”
“为什么?”林砚轻轻笑了笑,抬手想摸自己的手腕,却被旁边的护士拦住。他看着白祈,眼神里满是委屈和绝望,“因为我知道,只有这样,你才会来看我。你心里只有陆沉,只有我受伤了,你才会想起我,才会愿意见我。”
“你这是在威胁我!”白祈的声音忍不住提高,心里又气又急,“林砚,你清醒一点!伤害自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这样做,只会让别人更担心,更害怕!”
“担心?害怕?”林砚猛地提高声音,挣扎着想要下床,却被护士死死按住。他看着白祈,眼神里的委屈渐渐变成疯狂,“你会担心我吗?你只会担心陆沉!你会害怕我吗?你只会害怕我打扰你和陆沉!白祈,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喜欢我?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取代陆沉在你心里的位置?”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手腕上的纱布因为挣扎而松动,露出里面狰狞的伤口——那是一道长长的划痕,从手腕内侧划到小臂,虽然已经止血,却看得人触目惊心。
白祈的心脏狠狠抽了一下,他没想到林砚会对自己这么狠。他往前走了两步,声音放得软了些:“林砚,你先冷静下来,我们有话好好说。你先配合护士处理伤口,别再伤害自己,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商量,但是你不能用这种方式逼我。”
“商量?我跟你没什么好商量的!”林砚猛地推开护士,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美工刀,刀尖对着自己的手腕,眼神里满是疯狂,“我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只要你做我的对象!你现在就答应我,不然我就再划一刀,这次我不会让他们救我,我死在这里,让所有人都知道,是你白祈逼死了我!”
“林砚,你别冲动!”白祈吓得脸色发白,连忙上前一步,却被林砚喝住:“别过来!你再过来,我现在就划下去!”
美工刀的刀尖已经碰到了他的皮肤,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白祈不敢再动,只能站在原地,声音带着颤抖:“好,我不过来,你先把刀放下,我们有话慢慢说。你想要我做你的对象,我可以考虑,但是你不能再伤害自己,也不能再逼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