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山寨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白祈是被一阵粗粝的敲门声惊醒的,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心脏还在砰砰直跳,睡眼惺忪间,看到林烈已经站在屋子中央,黑色衣袍上沾着晨露,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
“醒了就起来,跟我去膳房。”
林烈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目光扫过白祈时,却顿了顿——少年还穿着那件不合身的大红嫁衣,裙摆皱巴巴地堆在腿上,头发因为睡觉时的辗转蹭得有些凌乱,几缕细软的发丝贴在饱满的额头上,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小巧的眉骨。
他的睫毛还带着几分湿润,像沾了晨雾的蝶翼,轻轻颤动着,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影,显然是昨晚没睡好。
白祈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拢了拢嫁衣的领口,手指碰到粗糙的布料时,才想起自己连件像样的换洗衣物都没有。
原主的那个破旧木箱还在柴房,里面只有两件打补丁的粗布男装,现在落在林烈这里,连取回的机会都没有。
【宿主,林烈的目光停留时间超过三秒,且心率有轻微波动,推测他对你的外貌存在一定关注度。】001的机械音适时响起,【建议宿主利用这一点,适当展现柔弱特质,降低他的警惕心。】
白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却还是乖乖照做。他慢腾腾地掀开被子下床,脚踝刚落地,就因为昨晚的磕碰传来一阵刺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林烈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指尖触到少年细腻温热的皮肤时,两人都愣了一下。白祈的皮肤很软,不像山寨里那些常年劳作的糙汉,连手腕都细得仿佛一捏就断;而林烈的掌心布满了厚茧,带着常年握刀留下的硬痕,触碰到皮肤时,传来一阵粗糙的痒意。
“小心点。”林烈的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扶着白祈站稳后,就松开了手,仿佛刚才的触碰只是无意之举,“你的脚怎么了?”
“昨天……昨天被拽着走的时候,磕到石头了。”白祈低下头,声音小小的,像受了委屈的小猫,“有点疼,不过不碍事。”
他刻意把“疼”字说得轻描淡写,却微微抬起头,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林烈,长睫毛轻轻颤动,眼底还带着一丝未散的睡意,看起来格外可怜。这副模样,让林烈原本冷硬的心肠,莫名软了一角。
“跟我来。”林烈转身往外走,脚步比刚才慢了些,显然是在等白祈。
白祈赶紧跟上,走出木屋时,晨雾还没散尽,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和淡淡的烟火气。路上的山贼看到他们,都纷纷低头避让,眼神里带着好奇,却没人敢多问。白祈偷偷观察着周围,试图记住山寨的路线,可转了两个弯,就彻底记混了——这里的木屋长得都差不多,小路纵横交错,像个迷宫。
膳房是一间很大的木屋,里面摆着几张长桌,几个负责做饭的伙夫正忙碌着,空气中飘着米粥和咸菜的味道。林烈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对身边的一个山贼说道:“去拿点干净的布条和伤药来。”
那个山贼愣了一下,看了看白祈,又看了看林烈,不敢多问,赶紧跑了出去。白祈坐在林烈对面,心里有些诧异,没想到林烈竟然会关心他的脚伤。
“先喝粥。”林烈把一碗冒着热气的米粥推到白祈面前,又递给他一碟咸菜,“山寨里条件差,只有这些,凑活吃。”
白祈看着碗里的米粥,米粒煮得有些散,里面还掺着几颗杂粮,咸菜也是黑乎乎的,看起来没什么胃口。可他从昨天到现在,只喝了几口凉水,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只能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米粥虽然不精致,却带着淡淡的米香,喝下去后,胃里暖暖的,舒服了不少。白祈喝得认真,嘴角沾了一点米粒也没察觉,只顾着低头喝粥。林烈坐在对面,没有动筷子,只是看着他——少年喝粥时的样子很乖,不像山寨里的人那样狼吞虎咽,反而像个在府里被精心养着的小少爷,连握勺子的姿势都透着几分秀气。
他的皮肤是那种冷白皮,在晨光下几乎要透光,侧脸的线条很柔和,从眉骨到下颌,像被精心雕琢过的玉,尤其是那截露在外面的脖颈,又细又长,喉结不明显,轻轻滚动时,带着一种易碎的美感。林烈看着看着,喉结不自觉地动了一下,拿起面前的酒壶,倒了杯酒喝了下去,辛辣的酒液才压下了心底那股莫名的躁动。
很快,那个山贼拿着布条和伤药回来了。林烈接过,放在桌子上,对小白祈说道:“把鞋脱了,我给你敷药。”
白祈愣住了,手里的勺子差点掉在碗里。让林烈给他敷药?这也太离谱了!他赶紧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怎么能麻烦你……”
“让你脱你就脱。”林烈的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强硬,却没有丝毫不耐烦,只是眼神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你的脚要是肿了,还怎么帮我处理文书?”
他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白祈无法反驳,只能慢慢脱下鞋子。他的脚很小,皮肤也是白皙的,脚趾圆润,像珍珠一样,只是脚踝处肿了一块,还带着青紫的瘀伤,看起来格外刺眼。
林烈的目光落在那块瘀伤上,眼神暗了暗,拿起伤药,倒了一点在掌心,轻轻揉搓发热后,才覆在白祈的脚踝上。他的动作很轻,没有用力按压,只是小心翼翼地按摩着,让药汁慢慢渗透进皮肤里。
温热的触感从脚踝传来,带着掌心的厚茧,有些粗糙,却意外地舒服,原本的疼痛感也减轻了不少。
白祈的身体有些僵硬,脚趾微微蜷缩着,不敢看林烈,只能把头扭向一边,看着窗外的晨雾。
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林烈的指尖在脚踝上轻轻移动,每一次触碰,都像有电流划过,让他的脸颊渐渐发烫。
【宿主,林烈的按摩手法很专业,不像是普通山贼能掌握的,推测他可能接受过相关训练,身份存疑。】001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另外,他的心率再次升高,且目光多次停留在你的脚踝和侧脸,对你的关注度持续上升。】
白祈心里更加疑惑,林烈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一个普通的山贼,怎么会懂专业的按摩手法?
还戴着银色面具,身上带着名贵的玉佩,这一切都透着不对劲。
很快,林烈帮白祈敷好了药,用干净的布条轻轻缠好,松紧度刚刚好,既不会勒得疼,又能固定住伤药。
“好了,最近几天别多走路,免得伤上加伤。”他把鞋子递给白祈,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
白祈接过鞋子,小声说了句“谢谢”,然后赶紧穿上,脸颊还是烫的,不敢看林烈的眼睛。
他低头继续喝粥,却没了刚才的胃口,心里乱糟糟的——林烈对他的态度,实在太奇怪了,时而残暴,时而温柔,让他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