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月色稠得像化不开的蜜，顺着洞府石窗的缝隙漫进来，在青石板上淌成银亮的河。
白祈蜷在狐裘堆里，睡得格外安稳——左边是青璃暖融融的体温，呼吸带着桃花的甜香，轻轻拂在他的耳侧；右边是辟芷微凉的掌心，正小心翼翼地搭在他的被角，像是怕他夜里踢被子着凉。
石桌上还放着没吃完的桂花糕，瓷盘旁摆着那只昆仑暖玉镯，月光落在玉镯的蛇纹上，泛着温润的光。
青璃睡前非要缠着白祈讲凡间的中秋习俗，说下次要带他去看最热闹的灯会；辟芷则默默煮了碗莲子羹，看着他喝完才肯躺下，银眸里的温柔，比窗外的月色还要软。
“小祈，”青璃在梦里嘟囔了一句，无意识地往白祈身边靠了靠，手臂轻轻搭在他的腰上，像只护食的小狐狸，“明天……还要去摘桃花……”
白祈在睡梦里轻轻“嗯”了一声，脸颊蹭了蹭身下的狐裘——这狐裘是辟芷特意寻来的雪狐皮毛，暖得像揣了个小暖炉，让他想起第一次在洞府醒来时，也是这样被温暖裹着，只是那时的不安，早已被这两个妖的温柔磨成了安心。
辟芷睁着眼，借着月色看着白祈的睡颜。
他的呼吸很轻，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鼻尖泛着淡淡的粉，像极了春日里刚绽放的桃花瓣。
辟芷忍不住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白祈的发顶，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他的梦。
他早就察觉白祈的异常——这个凡人身上没有生老病死的气息，像一阵偶然吹进洞府的风，清新却又抓不住。可他不敢问，甚至不敢想，只盼着日子能这样一天天过下去，能每天看着他煮茶、读话本，能在夜里这样守着他睡觉。
【叮！检测到宿主处于深度睡眠状态，双关键人物好感度稳定100%，任务完成条件已满足。脱离程序启动倒计时：30分钟。】
系统的机械音在白祈脑海里响起，却没惊醒他的梦。
他还在梦里跟着青璃跑，手里拿着糖葫芦，耳边是青璃的笑声，还有辟芷在身后轻声喊着“慢点跑，别摔了”，梦里的桃花开得正好，落了他满身粉白。
青璃翻了个身，把脸埋在白祈的颈窝，呼吸更沉了些。他梦到自己带白祈去了凡间的灯会，人潮拥挤，他紧紧牵着白祈的手，怕把人弄丢。白祈手里拿着兔子灯，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还喂了他一口糖糕，甜得他心里发颤。
“小祈……别乱跑……”青璃又嘟囔了一句，手指收紧，轻轻攥住了白祈的衣角，像是怕他在梦里也会走丢。
辟芷的指尖还停留在白祈的发顶，突然察觉到一丝微弱的光——那光从白祈身上漫出来，淡得像月色，却在慢慢变亮。他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握住白祈的手，掌心的微凉瞬间被白祈的温度裹住，可那丝不安，却像藤蔓一样缠上了心。
【叮！脱离程序倒计时：10分钟。检测到关键人物辟芷情绪波动，启动记忆模糊程序，避免离别冲击。】
白祈的呼吸依旧平稳，梦里的场景还在变——他坐在桃花树下，辟芷在煮茶，青璃在剥栗子，阳光暖融融的，他刚要伸手去接青璃递来的栗子，眼前的画面却突然变得模糊，像被水汽蒙住了眼。
“怎么回事……”白祈在梦里皱了皱眉，想抓住眼前的人，可手指却只碰到一片虚空。
辟芷握着白祈的手，感觉那温度在慢慢变浅，像是要融进月色里。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更紧地握住那只手，喉结滚了滚，却发不出声音——他怕一开口，就会惊醒这个梦，也怕一开口，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青璃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在梦里哼唧了两声，手臂更紧地抱住了白祈的腰，像要把人揉进自己怀里。他梦到灯会的人突然散了，白祈的身影变得模糊，他拼命往前跑，却怎么也追不上，心里慌得厉害。
【叮！脱离程序倒计时：1分钟。启动空间传送，残留意识清除中……】
白祈身上的光越来越亮，却依旧柔和，没有惊扰任何人的梦。他的身影在光里慢慢变得透明，像融化的雪。梦里的他终于追上了青璃和辟芷，刚要开口说话，眼前的一切却突然碎了，像撒了一地的月光，再也拼不起来。
辟芷握着的手，突然没了温度。他猛地睁大眼睛，却只看到一片淡淡的光——那光在慢慢消散，白祈的身影，已经不见了。狐裘堆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一点残留的暖意，还有被白祈攥过的衣角，轻轻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