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卡伦已离开古堡主楼,当前安全等级提升至b级。建议尽快离开卧室,寻找潜在的“血源”线索,剩余时间:2天23小时。】
001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时,白祈还蜷缩在棺材边缘,指尖紧紧攥着身下的暗红色天鹅绒布料。
布料柔软顺滑,却像冰一样凉,贴在掌心,勉强驱散了几分因恐惧而泛起的战栗。
他的脸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垂着,在眼下扫出一片浅浅的阴影,衬得那张本就苍白的脸愈发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听到“安全”二字,白祈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了些。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掠过空旷而压抑的卧室,心脏依旧因为刚才卡伦那双冰冷的深红色眼眸而隐隐作痛。
那种被彻底蔑视、随时可能被丢弃的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在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血源……”白祈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沙哑得厉害。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指尖触碰到的是柔软而温热的皮肤,没有吸血鬼应有的尖锐獠牙,只有和普通人一样整齐洁白的牙齿。无法吸血的事实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他困在“残次品”的标签里,随时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根据原身记忆载入,古堡西侧的黑森林边缘,常有低阶吸血鬼捕猎人类,偶尔会有逃脱的人类幸存者滞留。那里是目前最安全且可行的“血源”获取地。】001精准地提供着信息,机械音里没有丝毫波澜,却给了白祈一丝微弱的希望。
白祈点了点头,扶着棺材边缘,缓缓站起身。长时间的蜷缩让他的双腿有些发麻,刚一站稳,便踉跄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他连忙伸手扶住旁边的雕花木柱,指尖用力,才勉强稳住身形。丝绸睡袍滑落肩头,露出一小片细腻苍白的肌肤,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像易碎的瓷器。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单薄的睡袍,眉头微微蹙起。黑森林里常年阴冷,昼夜温差极大,这样的衣服根本无法御寒。他拖着虚弱的身体,走到卧室角落的衣柜前。衣柜是深色的橡木制成,上面雕刻着复杂的吸血鬼图腾,打开时发出“吱呀”一声沉闷的声响,像是沉睡的巨兽被唤醒。
衣柜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大多是深色的礼服和外套,材质厚重,却都带着一股冰冷的气息。白祈伸出纤细的手指,在衣服间轻轻划过,最终挑了一件最轻便的黑色针织开衫。开衫的尺码对他来说有些偏大,套在身上,肩膀垮垮的,更显得他身形单薄。他又找了一条同色系的长裤,笨拙地换上,动作间,露出的手腕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换好衣服,白祈走到卧室门口,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门缝,向外望去。走廊里昏暗一片,只有壁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长长的走廊延伸向黑暗深处,看不到尽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灰尘味和血腥味,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检测到走廊无其他吸血鬼活动,可安全通行。】001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白祈深吸一口气,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小心翼翼地走出卧室,沿着走廊缓缓前行。他的脚步很轻,尽量避免发出声音,每走一步都格外谨慎。走廊两侧的墙壁上挂着许多油画,画中的人物都是面色苍白、眼神冰冷的吸血鬼,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他,让他浑身发毛。
他按照原身的记忆,沿着楼梯下到一楼大厅。大厅比卧室更加华丽,也更加冰冷。巨大的水晶吊灯悬挂在穹顶,却没有点亮,只有几盏壁灯散发着昏暗的光芒。地面铺着光滑的大理石,倒映出他单薄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
大厅的尽头是古堡的正门,厚重的橡木大门紧闭着,上面镶嵌着巨大的铁锁,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白祈知道,正门由守卫看守,他根本无法从那里出去。他转身走向侧面的偏门,那里是古堡的佣人通道,平时很少有人经过。
偏门没有锁,只是虚掩着。白祈轻轻推开一条缝,一股阴冷的风夹杂着森林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探头向外看了看,确认周围没有人后,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门外是一片荒芜的庭院,杂草丛生,只有几棵枯树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枝桠扭曲,像魔鬼的爪子。庭院的尽头便是黑森林,茂密的树木遮天蔽日,即使是白天,也透着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
白祈裹紧了身上的开衫,快步穿过庭院,走进黑森林。森林里的空气更加阴冷潮湿,弥漫着泥土和腐烂树叶的味道。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阳光很难穿透枝叶,只能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耳边传来不知名鸟类的叫声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让整个森林显得更加寂静和诡异。
他的身体本就虚弱,走了没多久,便开始气喘吁吁,脸色也愈发苍白。他扶着一棵大树,弯腰咳嗽了几声,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咳嗽过后,他的眼前有些发黑,只能靠在树干上休息片刻。
【宿主,检测到你的身体机能正在下降,建议加快速度,尽快找到目标。】001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
白祈点了点头,缓过一口气后,继续向前走。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觉得双腿越来越沉重,意识也开始有些模糊。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阵微弱的呻吟声传入耳中。
“嗯……救……救命……”
声音很轻,带着浓重的痛苦,似乎是从前面不远处传来的。白祈心中一动,连忙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他看到了声音的来源。
一个少年蜷缩在地上,浑身是伤,身上的衣服被撕扯得破烂不堪,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口,有的还在流血,染红了身下的泥土。他的头发凌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他紧咬着嘴唇,眉头皱得紧紧的,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
白祈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强烈的怜悯之情涌上心头。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少年身边,轻声问道:“你……你还好吗?”
少年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露出了一张苍白却清秀的脸。他的眼睛很大,此刻却因为疼痛和恐惧而显得有些涣散,嘴唇干裂,毫无血色。当他看到白祈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被浓浓的绝望取代。
“你……你是谁?”少年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丝警惕。
白祈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我是……我是住在附近的人。我听到你的声音,就过来看看。”他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怕吓到眼前的少年。
少年看着白祈苍白而精致的脸,以及那双充满担忧的眼睛,警惕的心似乎放松了一些。他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没用的……我被吸血鬼咬伤了……活不了多久了……”
提到“吸血鬼”,少年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白祈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看着少年身上的伤口,尤其是脖颈处那两个明显的牙印,心中明白了几分。这应该就是001所说的,从吸血鬼手中逃脱的人类幸存者。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如果把这个少年带回古堡,或许可以说服卡伦,让他成为自己的“练习对象”。这样一来,既可以保住少年的性命,也可以为自己争取时间,完成001发布的任务。
可是,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就被他自己否定了。他怎么能把一个刚刚从地狱里逃出来的人,再次送回另一个地狱?古堡对他来说是囚笼,对这个少年来说,恐怕更是噩梦。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少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从他嘴角溢出,染红了身下的泥土。他的脸色更加苍白,呼吸也变得微弱起来,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别放弃!”白祈下意识地伸出手,握住了少年的手腕。少年的手腕很细,皮肤冰凉,脉搏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我带你离开这里,我可以救你!”
少年抬起头,看着白祈眼中的坚定,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又摇了摇头:“没用的……吸血鬼很快就会追上来的……而且,我已经……”
“相信我!”白祈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坚定,“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暂时保护你。只要你跟我走,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知道,自己现在没有时间犹豫。如果再耽误下去,这个少年很可能会失血过多而死。而他,也会失去这唯一的机会。
少年看着白祈那双纯粹而坚定的眼睛,心中的绝望似乎被一丝微弱的希望取代。他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用尽全力说道:“好……我相信你……”
得到少年的同意,白祈立刻站起身,想要扶起他。可是他的身体太虚弱了,刚一用力,就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他咬了咬牙,扶住少年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
少年的身体很沉,几乎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了白祈身上。白祈咬着牙,一步步艰难地向前走。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每走一步,都感觉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宿主,检测到你当前体力消耗过大,建议休息片刻。】001的声音带着担忧。
“不行……不能停……”白祈低声说道,声音微弱却坚定,“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身体越来越沉重。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古堡的轮廓终于出现在眼前。
看到古堡,白祈心中一喜,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几分。他扶着少年,踉踉跄跄地穿过庭院,来到偏门门口。
就在他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冰冷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你要带他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