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
“……快……走……”
她的声音带着惊惶与担忧,仿佛在梦中看到了沈墨正面临巨大的危险,急切地想要提醒他、保护他。
帐篷内外,一片死寂。
队员们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楼主她……到了这种时候,在昏迷中,心心念念的,竟然还是那个亲手将她伤至如此境地的男人?!甚至还在担忧他的安危?!
帐篷外,跪在地上的沈墨,身体猛地一僵!他虽然没有听清全部,但那一声声带着惊惧与关切的“沈墨”、“快走”,如同最锋利的箭矢,精准地射穿了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她还在担心他!
她还在怕他遇到危险!
为什么?!为什么她可以如此?!为什么到了这一步,她给予他的,不是怨恨,而是这比凌迟更残忍的、纯粹的担忧?!
“呃……”沈墨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蜷缩起来,额头死死抵着地面,仿佛想要将自己埋入这无尽的沙土之中,逃避这无法承受的深情与自身的罪孽。
帐篷内,张诚看着昏迷中仍因担忧而蹙眉的林清音,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冰冷的眼神中,也不由得掠过一丝动容与无奈。情之一字,何其痴,何其苦!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日头渐渐升高,戈壁的温度开始回升,但营地里的寒意却丝毫未减。
林清音的呓语渐渐低了下去,重新归于沉寂,只有那微弱的呼吸证明着她还在顽强地抗争。张诚和队员们轮流用内力为她疏通气脉,虽然效果有限,但谁也不敢停下。
沈墨依旧跪在外面,如同一个被遗弃的罪人。阳光炙烤着他的背脊,但他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从骨髓里透出的冰冷。他的意识在极度的痛苦与自责中变得有些模糊,脑海中反复回荡着她最后的呓语,和她重伤倒地的画面。
不知过了多久,帐篷的帘子再次被掀开。
张诚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沉重。他看也没看沈墨,径直走到一旁的水囊边,狠狠灌了几口冷水,然后用力抹了把脸。
沈墨却像是被惊醒,猛地抬起头,用那双布满血丝、空洞而绝望的眼睛,死死盯着张诚,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个清晰的音节,只能用眼神传递着最卑微的祈求。
张诚感受到了那目光,动作顿了顿。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着地上形容枯槁的沈墨,声音沙哑而冰冷,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楼主心脉受损极重,寂灭死气盘踞不去,不断侵蚀生机。”
“我的医术……救不了她。”
“她……可能撑不过今天日落。”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沈墨的心上。
“除非……”张诚顿了顿,看着沈墨瞬间亮起一丝微光的眼睛,残忍地补充道,“能找到传说中能肉白骨、活死人的‘九天回魂草’,或者……有修炼至阳至纯内力、功力通玄的绝顶高手,不惜耗费本源为她续命逼出死气。”
说完,他不再理会沈墨,转身重新走回帐篷。
“九天回魂草”……至阳至纯的高手……
这两个希望,在此刻的沈墨听来,渺茫得如同镜花水月。
他瘫坐在沙地上,目光茫然地望向远方无际的戈壁,又缓缓收回,落在自己那双萦绕着若有若无死气的手上。
至阳至纯?他修炼的乃是天下至阴至寒的寂灭之力,与“至阳至纯”背道而驰!他本身就是伤害她的根源,又如何能救她?
难道……就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她香消玉殒?
不!
绝不!
一个疯狂的、带着毁灭与自我献祭意味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蔓,再次不受控制地占据了他的脑海。他想到了自己那柄布满裂痕、濒临崩溃的“寂灭心剑”,想到了那被他视为灾厄的力量本源……
他的眼神,渐渐变得决绝而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