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却微微侧身,避开了她的手,目光落在她单薄的衣衫和那件不属于她的披风上,眉头微蹙。“你……”他想问什么,却又因虚弱而停顿,目光转向远处的萧月如,点了点头算是致意,最后又回到林清音脸上,带着深深的探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他记得自己强行服下燃元丹后的疯狂与痛苦,记得意识沉沦前最后的念头是她是否安全。而此刻醒来,身处诡异的皇宫冰窖,救他的是敌友难分的吕谨,守着他的是她和明月教圣女……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我……睡了多久?”他换了个问题。
“快三天了。”林清音轻声答道,小心翼翼地避开他探究的目光,拿起旁边一个皮囊,里面是萧月如不知从何处弄来的、用内力温过的清水,“先喝点水。”
她扶起他的头,将皮囊凑到他唇边。动作自然而亲密,带着医者的专注,却也难掩那份深藏的情愫。沈墨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甘冽的清水滋润了干涸的喉咙,也让他混沌的思绪清晰了些。
他靠在她并不宽阔却异常坚定的肩头,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草香和……一丝属于皇宫的、冷冽的熏香气味。他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我的内力……”沈墨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他尝试着调动丹田气息,回应他的却是一片近乎枯竭的死寂,只有几缕微弱得可怜的真气如同游丝般飘荡,与他昔日磅礴的内力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林清音的心猛地揪紧,她知道他终会察觉。“吕公公说……你本源损耗过巨,经脉受损,需要很长时间静养……”她斟酌着词句,不忍说出“武功十不存一”那个残酷的事实。
沈墨闭上了眼睛,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对于一个武者,尤其是他这样的剑客,失去武功,比失去生命更加难以接受。冰窖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他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良久,他才缓缓睁开眼,眸中那片沉郁的痛楚被强行压下,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冰寒与……一丝茫然。他看向林清音,目光落在她发间那支陌生的、却明显价值不菲的青玉莲花簪上。
“这支簪子……”他声音沙哑。
林清音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簪子,指尖触及那冰凉的莲花,仿佛能感受到母亲无声的注视,也提醒着她与吕谨那桩无法宣之于口的交易。她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就在这时,冰窖入口处的通道,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绝非吕谨或阿吉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谨慎而迅速,正在靠近!
萧月如瞬间警觉,赤月弯刀已然在手,闪身挡在通道入口前,低喝道:“谁?!”
林清音也立刻将沈墨护在身后,袖中的银针滑入指尖,另一只手则紧紧握住了那个黑色小瓶。
脚步声在通道口停下,一个刻意压低的、带着急促喘息的声音传来:
“林姑娘!萧圣女!是我,阿吉!快走!东厂的人不知怎的摸到了附近,正在搜查这一带的宫苑,马上就要查到冰窖这边了!曹猛亲自带队!”